宗主被李歡繼承后,浩然宮自然也留給了他。
按照歷來的規矩,梅清河應該是要搬到后山禁地內隱居的,不過他卻選擇住在了渺渺峰上,也正因為此,渺渺峰也成了太華山上的一處禁地。
正午時分,比當年蒼老了許多的梅清河依舊和當年一樣,坐在搖椅上懶洋洋地喝著茶看著雪,自從魔教那一戰之后,他就很少再專心修行,因為他知道本命靈氣一旦給出去,之后無論怎么修行,都很難再有進步。
梅清河已經習慣了這樣清凈的日子,日出而醒,日落而息,醒時喝茶飲酒賞花看云卷云舒,倒也不失為人間閑仙。
雪越下越大,梅清河將雙手攏在袖子里,緩緩閉上了眼睛。
寧瑯憑空出現在渺渺峰上,隔著十丈距離看著坐在窗戶口一副老態龍鐘樣子的梅清河,心里頓時五味雜陳。
在寧瑯還在浩氣宗當七長老的時候,梅清河還是白發青年之相,可現在,就好像一下子變老了幾十歲。
而這,都是因為自己。
寧瑯心里發酸,眼睛也很快紅了。
他凌空鉆進屋子里,將身上的袍子脫下來蓋在了梅清河身上。
梅清河也沒睜眼,只是輕聲說道:“你去管宗內的事,不用管我,那偷喝酒的小子別讓他再呆在知苦崖了,雪大了,會凍傷他。”
梅清河以為面前的人是李歡。
寧瑯嗚咽道:“老梅,你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老了?”
熟悉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梅清河驀地睜眼,看到眼前人是寧瑯時,他先是一驚,而后緊皺眉頭不解問道:“你怎么來人間了?”
寧瑯有些失態地解釋道:“我現在可以隨時來人間。”
梅清河瞧著寧瑯眼眶通紅的樣子,竟然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怎么?以為我快死了?那還早著咧,雖說修為不可能再突破了,但再活個兩三百年不成問題。”
只能再活兩三百年嗎?
寧瑯心里愈發難受起來。
梅清河問道:“怎么樣?在天上沒受欺負吧?”
寧瑯搖頭輕聲道:“從人間飛升之后就是仙域,在如今仙域里面,已經沒幾個人是我的對手了,不過仙域之上還有天神界,那里……”
寧瑯知道自己說了再多,老梅也不可能聽得懂,別說天神界,就連仙域對老梅來說都是十分遙遠的。
“人間、仙域、天神界,聽上去你已經走得很遠了,不愧是我當年看中的人,哈哈哈。”梅清河哈哈大笑了起來。
寧瑯剛走的那些年,梅清河還和先前差不太多。
可最近這些年,只要謝不安、李皓白、趙憂那些人來找他喝酒,每次一聊到寧瑯,他都會非常驕傲地說一聲:寧瑯是我親手培養起來的人。
這些話謝不安他們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但每次聽完,也只是相視一笑,不會反駁。
寧瑯沉默著不說話。
他沒有想到曾經常和自己打嘴仗的老梅,在這二三十年時間一下子變得這么老了,想到自己這些年在仙域在天神界都沒有想起過老梅,而且當初自己明明有破厄丹,卻沒有想到老梅時,他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
最后還是梅清河主動問道:“你這次來人間是做什么?”
寧瑯道:“帶你去仙域。”
“我?”梅清河指了指自己,搖頭直接拒絕道:“我不去,我在人間已經呆習慣了,再者說以我現在這境界到了仙域豈不是要遭人嗤笑。”
“有我在,仙域沒人敢笑話你。”
“那也不去,我已經老了,這里才是我的容身之處,我知道你小子是可憐我,但我好歹也算是你小子的半個師父,還用不著你來憐憫我。”
寧瑯道:“我在仙域認識一個煉丹師,他或許能煉制丹藥將你體內的本命靈氣補足,那樣的話,你就能像李懷瑾的爺爺一樣繼續在仙域修行了。”
“別騙我了。”梅清河擺手道。
梅清河越是這樣,寧瑯就越是自責,他著急說道:“你知道什么啊!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人間不過是仙域附屬的三千小世界之一,你知道在宇宙當中有多少個大世界嗎?這些大世界下面又有多少個小世界嗎?我如今能來人間,就說明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一定能讓你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