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陸續落座吃飯。
陸元寧剛想坐下,衣袖就被人拉住了,她回過頭,只見兄長陸文廷匆匆往她手里塞了一個東西,道:“送你的,都城不比延陵,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她低下頭,只見一把小小的弓弩躺在自己手心。
“等用完午飯,我教你如何用它。”陸文廷又補充道。
陸元寧的眼睛又開始酸澀起來。
這弓弩她知道,是兄長陸文廷親手所制。
上一世她見陸元英用過,可在三米之內射殺不軌之徒。
她也曾問兄長討要過,可兄長只是敷衍,直到她真的被歹人害死,也沒有拿到過這個弓弩。
可現在,她上一世費盡心機討要的東西,卻輕輕松松落在了她的掌心。
“嗯,我知道了。”她收回思緒,將弓弩放到了袖中,沖兄長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陸文廷卻不敢與她對視,匆忙低頭落座。
陸元寧也失笑著落座,她大抵明白兄長的心情。
因為她之前表現出來的善解人意、懂事乖巧已經博得了眾人的好感和疼惜,所以方才她在見到父親后的情緒崩潰和放聲大哭,非但沒有惹人反感,還激起了他們內心深處更深的愧疚。
他們會明白原來她不是不覺得委屈,只是面對他們不敢委屈,這樣小心翼翼,誰會不心疼呢?
一頓飯吃得還算和樂融融,只是到底第一次圍坐在一起吃飯,除了朱氏能夠長袖善舞,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自然。
陸蘊不希望陸元寧不自在,便主動挑起話頭道:“今日朝中出了一件大事,這幾日我就很少有時間在家了,廷兒和英娘多帶寧娘出去走走,別整日悶在府上。”
朱氏一邊給陸元寧夾菜,一邊道:“多吃些,過幾日待你適應下來后,讓英娘帶你出去結交結交朋友,都是同你年紀相仿的官家小姐,肯定有很多話聊。”
“阿爺,朝中出什么事了?”陸文廷今年十七,已經是秀才之身,只是承平十二年的鄉試落了榜,正在努力備考明年的鄉試,所以對朝局十分敏感,經常同陸蘊探討朝廷局勢。
陸蘊提起這個,頗有些頭疼,嘆息道:“今日太子邀了幾位皇子和世家子弟去圍場狩獵,也不知是誰不小心將英武侯世子射傷了,據說世子傷勢還很嚴重,幾個太醫合力才止住了血,還不知能不能熬過今晚?”
陸蘊如今是詹事府少詹事,是輔佐東宮太子的,在外人看來陸家儼然是太子一系,如今太子出了這樣的事情,陸蘊不可避免地要為太子奔忙。
英武侯在都城百姓中聲望頗高,若這件事不能給英武侯一個交代,英武候只怕要把這筆賬算在太子頭上。
陸文廷訝然,“英武侯世子竟是這樣受的傷?”
他忙將今早被英武侯府下人沖撞的事情說了出來,又道:“可英武侯世子一向體弱多病,他怎會應太子之邀去獵場圍獵?”
陸蘊提起這個更為頭疼,為自己輔佐這樣的未來新君頭疼,“承恩伯府的小世子供訴,是太子以清平縣主相威脅,迫使顧世子前往的。”
清平縣主顧箏是英武候顧允的嫡長女,于承平五年嫁給了當時還只是二皇子的太子殿下,在出嫁前顧箏還被皇上親封了縣主之位。
侯府嫡女嫁給當朝皇子,這原本該是樁喜樂良緣,可只有知道內情的人知道,這樁婚事遠沒有表面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