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羅娘子又給陸元寧量了身量,待茵茵全都記下后,便收起冊子,與幾人告辭了。
“這都城的商人真好笑,主顧選什么顏色料子還輪得到她們不高興?不過就是個賣東西的,瞧那個叫茵茵的小娘子,竟還直接擺臉色了。”琴雙有些氣不過,忍不住小聲抱怨。
可廳堂內就這么幾個人,哪怕她聲音再小,說的話還是一字不差地落在了眾人耳朵里。
她話語里對商人的鄙夷叫陸元敏聽得心頭冒火,再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她再也忍不住了,出聲譏諷道:“我瞧著你一個婢子也十分沒有規矩啊,茵茵好歹是落蝶軒的掌柜小姐,你做婢子都敢同主子擺臉色,她有什么不敢的?”
琴雙沒想到陸元敏會當眾挖苦她,臉刷得一下子紅了,十分羞憤難堪。
下一秒,她就淚盈于睫,帶著哭腔道:“三娘子,我與您有什么仇怨,要叫您三番五次地當眾給我難堪?您若不喜歡我,我今后不出現在您眼前便是了。”
她這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任誰見了都要于心不忍,可陸元敏不吃這一套,她不顧陸元英的勸阻,繼續道:“你還惡人先告狀了?我看是大姐太縱容你了,才把你養得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主子眼皮子底下耍花樣!”
“三娘子,您這是什么意思?您看不慣我直說便是,何必含血噴人!”琴雙也不是個會忍讓的性子,更別提她打從心底里瞧不上朱氏及其兒女,又豈會忍氣吞聲。
“敏娘,你做什么?你再這樣惹事,今后我就不讓你來西院了。”陸元英想要將陸元敏拉走。
“二姐,你別攔著我,今日我一定要當面跟她把話說清楚,我可不想被一個婢子騎在頭上羞辱!”陸元敏甩開陸元英的手,又走到陸元寧面前,指著琴雙道:“大姐,我們都知道你剛進京,一路奔波勞累需要休息,本是沒打算來打擾你的。可你這婢子見到我和二姐在選衣裳料子,就在一旁陰陽怪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說我阿娘面慈心苦,表面上裝出一副慈母模樣給人看,實際上連一身冬衣都舍不得給你做。我氣憤不過與她理論,她卻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辱,還說若我們不歡迎你們,這就要同你一起回延陵去!”
琴雙臉色漲紅,并不肯承認,“我沒有!你別含血噴人!”
“我是不是含血噴人自有人給我作證!”陸元敏沒有順著琴雙的話去反駁她,而是繼續自己的思路道:“二姐怕叫外人看笑話,便說羅掌柜一會兒也會來給大姐選料子,你這婢子這才肯消停。可等我們隨后來找大姐,你這婢子又推說你正在休息,沒有時間,讓羅掌柜等上片刻。羅掌柜既然應了母親的邀約,自然是愿意等上片刻的,可也不能平白無故讓人家等上一個時辰!落蝶軒在都城不知道多出名,許多官家女眷都是在她家做衣裳,若不是阿娘與她有些交情,她可不會特地跑咱們府上一趟,可阿娘的那點交情也不是能隨意消耗的!羅掌柜在京中的太太圈也算是有臉面的,到時候只要不經意地將今日在咱們府上的事情說出去,咱們豈不是都要落一個刁蠻難纏的名聲?”
陸元寧見她小小年紀就思路清晰、口齒伶俐,心下很是佩服,不由點頭道:“敏娘說的對。”
“小娘子!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琴雙沒想到陸元寧居然會站在陸元敏這邊,頓時急了,立刻指天誓日道:“我根本沒有說過詆毀太太的話,若是我說了,便叫我天打五雷轟!”
“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急著發什么誓?”陸元敏打斷她,又繼續道:“后來,我見大姐遲遲沒有出來,便想進屋去找你,可這時你的乳娘過來了,不由分說地攔住了我,根本不聽我解釋,我索性想硬闖進去,她連聲質問我們為何要欺負人?大姐,你憑良心說,我們可有欺辱過你?你才回來一日,你的婢子、乳娘卻仿佛你在府中遭受了多大的傷害和委屈似的,叫我瞧著真是惡心!”
陸元英立刻捂住了陸元敏的嘴,急得都要哭了,“敏娘,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再這樣,我就讓阿娘罰你關禁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