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一張涂滿脂粉的老臉,如調色盤一般,精彩紛呈。
咽下喉嚨里的腥甜,鄭夫人冷聲道:
“來人,呂良人對本夫人不敬,頂撞本宮,本夫人以長樂宮主位的身份,責罰呂良人于殿外跪上兩個時辰,以儆效尤。”
“嬪妾謹遵鄭夫人法旨!”
妙歌神色淡淡應承下來,出了漪瀾殿,在漪瀾殿外顯眼之處,跪了下來。
身子跪的筆直,不見絲毫狼狽。
半盞茶之后,正當妙歌心中懊惱,自己何苦逞一時口舌之快,落得如今這般進退兩難的結果時,身后一道溫潤醇厚的男聲響起:
“愛妃宮中這女子,朕似乎在夢中見過,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嗎?”
“.......”
妙歌神色錯愣,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大概真的是在夢里吧!
皇帝陛下駕臨,急匆匆出來迎接的鄭夫人,面上掛著討好的笑容,“皇上今兒個,怎么有空來臣妾宮里呢?”
額,皇上這話何意呢?
呂良人是入宮四年的老人,因母族呂氏而被皇上忌憚,怎地莫名就成了皇上眼中天上下凡的仙子呢?且皇上還說與呂良人似乎在夢中見過,皇上葫蘆里頭到底賣的什么藥呢?
此外,她長樂宮里頭的事情,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透露出去的......
“愛妃這是不歡迎朕嗎?”
陸景辰眼角余光打量著妙歌,面上卻是神色不快的望著鄭夫人。
整個皇宮都是朕的,朕想去哪兒便去哪兒,難道還要稟報你一個小小三品夫人嗎?
微微嘆了口氣,陸景辰緊接著繼續道:
“愛妃還未告訴朕,你宮里頭的這女子是何人,怎地穿著后宮嬪妃的宮裝?莫不是,這是愛妃準備舉薦伺候朕的新人,可是.......朕瞧著這年紀不像是新入宮的?”
“難道愛妃要反其道而為之,舉薦身邊的姑姑,或是嬤嬤伺候朕?”
“臣妾不敢,這.......”
鄭夫人心中咯噔一聲,不動聲色的瞪了一眼妙歌,訕笑著道:“皇上日理萬機,忙于朝中政務,一時間忘記了,是情理之中的,她......是臣妾這長樂宮后殿里頭,扶柳苑的呂良人。”
“呂良人是昭仁元年便入宮伺候皇上的老人,前征西將軍與安平郡主之女,曾為皇上誕育過兩位小公主,只是可惜兩位小公主命里頭福薄,承受不起咱們宮里頭的榮華富貴,早早夭折了!”
陸景辰聞言,愣了一下,而后陷入沉思之中。
——朕這偌大的后宮之中,的確是有一位母族顯赫的呂氏。
呂氏出身征西將軍府,武將之家,其外祖鎮北王更是為大安拋頭顱灑熱血,立下汗馬功勞……
先帝四年,與漠北柔然一戰,鎮北王府謝家父子七人,馬革裹尸,留下滿門老弱婦孺,以及一襁褓之中的庶女,傳承血脈!
先帝體恤謝氏一門英烈,賜封鎮北王,唯一血脈賜封安平郡主。
呂氏為安平郡主與征西大將軍之女,初入宮時,為平衡前朝后宮,朕寵幸過呂氏一段,呂氏肚子也爭氣,先后為朕誕育了皇次女和皇四女,只是.......
呂氏福薄,皇次女和皇四女皆不足歲便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