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淞一一將個人拜帖收齊,呈于郭少宥面前過目,待確認身份無疑后才與之談話。
“自當今圣上頒發《罪己詔》后,雖然各地藩鎮的節度使紛紛認錯,鳴金收鼓,全國休養生息,一片祥和盛世模樣,但藩王們私下仍擁兵自重,不可一世。這是圣上憂心所重之本因。”郭少宥傳達圣諭。
“微臣等自當死忠朝廷,死忠陛下!”眾人匍匐在地,呼聲甚高。
郭少宥聽到此話,不禁皺了皺眉。
江南三道雖然一向效忠朝廷,多年來不曾犯上作亂過,又只設三名觀察使,并非節度使,但此時大家在郭少宥面前同進退,又如此親近,看樣子早就已同力協契了。
但他此番回鄉,主要是為了盡份孝心,徹查他母親當年的真正死因,至于三道的事情,歸心甚篤,倒不必擔心,他也沒想到人來的這么早。
圣上嘉賞他的孝心,加之郭少宥剛建立奇功,便有意避嫌,皇帝亦心悅之,便恩準了他回去,并賜尚方寶劍,以替圣上視察江南。但這都是體面無足輕重的差事。
念及此,郭少宥客氣道:“韋大人近來可安?”韋涉原是吳郡太守,先皇于他頗有治世之才,封為江南東道觀察使,現蘇杭一地,稻田漸豐,人口增多,近年來絲織衣物也多進獻長安城,若猜測忠心,郭少宥認他是這三道中的第一道。
來人其中一位是韋涉的侄子,約莫已是不惑之年,立刻上前回道:“多謝侯爺掛念,大人最近患些風寒,正在家中養病,但城中各司有條不紊,百姓安居樂業!”
郭少宥微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其余兩道便皆說,自家大人也抱恙在身,郭少宥便吩咐靜淞將事先備好的三根人參拿來,安撫道:“這是我從京中帶來的,人參是圣上托本候帶來的,說著向北抱了抱拳,“是圣上的恩典!”
幾人面面相覷,面帶不甘,待收下人參后兩兩聚首交頭接耳。
黔中道的章長玉據說是觀察使盧淵新提拔上來的寵臣,見郭少宥避重就輕,恐回去后不好交代,一咬牙直問:“我家大人深受皇恩,誓死效忠陛下,此番讓我來承接圣意,萬望清河候告知!”說完重跪在地下,連磕好幾個響頭。
郭少宥不解,他已將圣意悉數告知,不知章長玉指的是何?
韋儒察言觀色,立馬稟報郭少宥近日里有消息傳德宗決意再度削藩,就從黔中道始,才都著急了。要知道,當日削成德時,也是毫無預兆的。
郭少宥聽到此話,卻是大驚。示意靜淞將章長玉快步扶起,他卻靠在案幾上有些頭痛,不知如何開口。
到底如何,他不敢妄言。
良久,郭少宥清了嗓子,慢條斯理地端上桌上的雨前龍井,打開茶蓋,聞著茶香,怎么看都是一副文人模樣,完全沒有武臣粗獷的影子,六人翹首以待,等待他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