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舔了舔嘴唇,一臉吃癟神情尷尬的笑了笑,引得墨北忍不住輕咳掩笑。
“這里不分日晝”
“什么意思?”
“有的人活著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卻活著,生生死死假假真真,黑夜與白天又有什么不同?”
“這…”
看著北堂墨正經了神情,墨北呡了呡唇,他自小就聽師傅說過鬼夜花市,更知道這里的人都曾在武林上盛極一時揚名一方,至于為何最終來了鬼夜花市,也不過是世事無常命運多舛。
這世間冤死的、毀滅的、挫敗的、無望的何止鬼夜花市眾人,比起那些在無聲硝煙中枉死的靈魂,這些人能存活于鬼夜花市已是不幸中萬幸,而這一切都得感謝主上,若非主上坐鎮守護,怕是這方天外之地早已不復存在,念及主上的英明寬厚,墨北眸光不經柔和,靠近北堂墨耳邊,難得多言。
“世子如你所見,在這鬼夜花市里你所以為的鬼怪都曾名震江湖,如今在這方天地把酒言歡沉醉其中,不提過往只言當下何其逍遙”
“不提過往…”
“對他們而言浮華如夢譬如往生,活著就夠了”
“活著…”
北堂墨尋著墨北眸中暗沉,心里涼意蕩開,她很少聽墨北說話如此沉重,話語間更帶著讓她壓抑的嘆息,北堂墨抬頭望向堂內眾鬼怪,那一張張布滿紋身的臉又或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打扮,甚至是橋下燃盡的紙絮,都讓她從心底泛濫說不出道不明的惆悵與哀傷。
當初的北堂墨立于巔峰之上,若不是背后還有北堂氏族,或許早就被千刀萬剮死無全尸,或許也成了這終鬼怪中的某一位。
而今自己歷經種種倒頭來卻還害怕面對這些所謂的鬼怪,還真是五十怕一百莫須有的名堂,那感覺如同自己也會害怕前方的路,逞強誰都會,但內心感受卻無法忽視,所以才會變得更加步步謹慎步步小心,卻因此失去更多,甚至就連救了她那么多次的帝無羈還有南宇湘,她除了死鴨子嘴硬強撐以外,眼下又有什么能力真的對抗慶毓光呢?
北堂墨自嘲的笑了笑,引得墨北揚眉茫然,他說這些僅僅只是想要告訴自家世子過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卻不想北堂墨反而神情異常凝重,搞得墨北都忍不住面色僵硬。
“世子…你…”
“那墨北你想活…”
“我只要世子好好活著”
墨北回言干脆,世子活著對于他來說不止是命令,而是那夜大火間北堂墨對自己的承諾,尋著北堂墨眸中波光靈動,墨北低頭勾唇笑道:“世子莫忘往日誓言,北昭亡死之魂還等著你得以安息,你說過一朝不死此誓一朝不滅,我可看著呢…”
“墨…墨北…”
四目相對間北堂墨就差沒感動得痛哭流涕,欲抱住墨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偏偏北堂墨剛準備行動,耳邊不合時宜的招呼聲響了起來,僵了北堂墨抬手的動作,轉頭對上正站在對面的小廝。
“兩位客官在咱客棧門口站半天了,不知是住店還是用膳呢?”
“…”
“…”
“嗯?”
小廝瞧著兩人目光齊刷刷落到自己身上,脖子一縮,左瞟過恢復冷靜的墨北,右瞟過愣怔僵化的北堂墨,被兩人盯了半晌都開始自我懷疑的小廝胡亂打量起自身,末了還抹了把臉,心下一驚難不成自己臉上開花了?
“咳!”
墨北自知失態,手掩嘴唇重咳一聲,緩解了小廝的無措,也讓北堂墨回了神。
“客官請講”
“用膳和住店”
“好叻…”
小廝拉長著聲音朝堂內巡視一圈,滿堂賓客就只剩下長胡夷老處還有空位,眼珠一轉委婉道:“不知兩位可介意拼桌?”
…咕~咕嚕嚕~
不合時宜的聲響從北堂墨肚子里再次發出,小廝一愣,看著北堂墨雙手捂臉的尷尬神態,忍了忍嘴角笑意,直接略過詢問,抬手做請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