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的聲音渾厚而帶著一絲佯裝的慍怒,他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楊雪辦公室的門口。
他穿著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裝,領帶夾上鑲嵌的鉆石低調而奢華,眼神銳利如鷹,但深處卻藏著一絲對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的欣賞和試探。
楊雪瞬間從文件上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立刻被從容的笑意取代。
她站起身,姿態優雅而不失恭敬:“列夫舅舅?您怎么來了?快請坐。”
她親自引他到會客區,示意秘書去準備他最喜歡的亞美尼亞白蘭地。
“我怎么來了?”列夫哼了一聲,接過酒杯,卻沒有立刻喝,目光掃過這間布置得既專業又不失品味的辦公室。
“我再不來,莫斯科最耀眼的新星,是不是就要把我這個老家伙忘到西伯利亞去了?”
“葉紅、葉白天天在軍墾城念叨你,說雪姐姐在莫斯科如何厲害。可我看到的卻是,我的好外甥女的準媳婦,搞出這么大動靜,聯合了這個,邀請了那個,連伊凡諾夫那樣的人物都成了你沙龍的座上賓。”
“怎么?是覺得列夫舅舅的油田太老舊,配不上你們‘兄弟能源’的新布局了?還是覺得我這個舅舅,人微言輕,幫不上忙,反而會拖累你?”
他的話像重錘,一句句敲下來,看似問責,實則是在索要一個態度,一個位置。
楊雪何等聰明,立刻聽出了話里的核心——列夫感到被忽視了,他作為葉飛事實上的“娘家人”。作為能量巨大的寡頭,需要在楊雪構建的版圖中,擁有一個符合他身份和價值的席位。
楊雪沒有立刻辯解,而是先為他斟酒,語氣真誠而帶著晚輩的親昵:
“舅舅,您這話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哪敢忘了您?軍墾城的日子,葉紅葉白就像我的親弟妹,您和凱塞林阿姨就是我們的長輩。”
“沒有您當初穩定的原油供應,兄弟能源在莫斯科的第一步都不會那么穩。這份情,我和葉飛,還有葉叔叔、楊叔叔,都時刻記在心里。”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深邃:
“我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事事叨擾您,正是因為我知道您的位置和影響力。”
“您不是馬克西姆那樣需要提攜的學子,也不是阿依努爾那樣需要平臺的朋友。您是盤踞一方的巨擘。”
“我做的這些小事,在您看來,或許只是小打小鬧。我是在積累,是在練手,是在我現有的能力范圍內,盡可能地為葉飛,也是為我們未來的共同事業,打下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基礎。”
“我怕事情沒做成前就打著您的旗號,反而會玷污了您的名聲。我更希望,等到真正需要您這柄重錘發力的時候,再來懇請您出手,而不是用瑣事來煩擾您。”
這番話,既充分表達了尊重,點明了列夫的不可替代性,又解釋了自己的初衷是為了更審慎地利用資源,最后還將列夫抬到了“最終王牌”的高度。
列夫臉上的慍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和玩味。
“小丫頭,幾年不見,這張嘴是越發厲害了。”
他啜了一口白蘭地,“葉雨澤和楊革勇那兩個家伙,倒是養了個好閨女。說吧,你現在練手練得怎么樣了?需要我這把‘老錘子’敲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