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問過貝納先生這兩者的區別,后者的口味頗為嘲諷——是印在骨子里的看不起,他甚至懶得提起這群人。這一點從他變著花樣招募盜賊就可見一斑,他不介意對方為自己所用,但該瞧不起仍瞧不起。而反觀盜賊工會,對陰影腳步成員的靠近卻異常敏感,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那這里面可就有問題了。
A瞧不起B,還是那種“這種貨色也配跟我相提并論”的鄙夷,那么在遙遠的過去二者之間一定結過梁子,并且A對B而言處于上位,所以才會這么收放自如。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那么當A以平靜的目光注視B時,必然是B先沉不住氣,因為他曾經處于下位,會自然而然地胡思亂想對方這是不是挑釁、嘲諷,無外乎咬牙切齒道“這家伙依舊這么可惡”之類的話語。
A之所以輕視甚至遺忘,是因為毫不放在心上,但B是刻意忘記,將傷疤小心翼翼地埋起來,敏感而脆弱……就像在遙遠的過去,B曾是A的仆從,或說下屬。
這個AB模型套在陰影腳步和盜賊工會身上似乎沒多少違和感……
于是糜陸干脆駐足許久,期待會發生什么。
果然,幾分鐘后,系統提示傳來。
「行走于陰影的利刃,你不屬于這里。」
「這是最后一次善意的提醒,也是唯一一次。」
糜陸沒管,繼續這么站著。
大概過去十秒,耳邊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毒蛇的信子緩慢劃過脖頸。
“閣下這是在挑釁嗎?”
“不,我只是一個過客。”糜陸道:“順便……我只是想去污手街看看,不知道為什么會被阻攔?”
“哼……”
聲音似乎不相信糜陸。
“貴組織的新人都和你一樣膽大妄為嗎?”
隨即一截冰涼的東西搭在糜陸脖子上,只要輕輕一摁就能切開皮膚。
多大仇這是……
“這樣過分地對待一個路人……不太好吧?”
糜陸自顧自地掏出手帕——這還是蘇小姐借給他的,沒來得及還回去。
手帕材質是上好的絲綢,繡著元素高塔的徽記。
作為歌德鎮的地頭蛇,這東西應該有些用吧?
“你看,我都被嚇出汗了。”他輕聲道。
果然,武器緩慢挪開,對方也許久都未再言語。
“那么……我可以繼續往前走了嗎?”糜陸試探著問。
“看在高塔的面子上,請原路返回。如若再往前一步,就視為對盜賊工會的挑釁。”
糜陸有些遺憾,看樣子還是缺一些通過條件,不過他還是不死心,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閣下能告訴我,歌德鎮的陰影腳步分部在哪里嗎?”
“……你不知道?”
這次聲音里多了些驚訝。
“我真的不知道……”
糜陸無比真誠。
“‘永不停息’鐘表店。”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