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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手街的空氣十分渾濁,劣質酒精和香水糅合在一起,加上汗臭與無處不在的腐爛物,交織成一種難言的氛圍。
有趣的是,糜陸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角色——或說當前身體對這股味道的熟悉,仿佛這具身體的確是從這兒被扔出來的,某種記憶正在復蘇。
嗯……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他隨即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這么復雜的角色創建過程,維爾福吃飽了撐的么……
黑暗中,糜陸靈巧地略過躺在地上的醉漢和妓女,他們大都無家可歸,隨便找個角落抱在一起,在黑暗中聳動身體,發出沉重的喘息……那場面談不上**,反而令人作嘔。
除了這些買春的醉鬼,還有個別靠墻坐著的家伙,雖然他們裝得很像,但糜陸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眼里一閃而過的警惕。
這大概是唐·漢古布置的哨兵,如此完美地融入環境,定力也相當出色。
不過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路燈一樣的存在。
他雖然不知道唐·漢古在哪兒,但他能察覺,沿著某個方向走時,這些哨兵越來越多,于是一直走到了盡頭。
這是一間普通的庭院,里面燈火通明,乍一看與周圍無異,但門口躺著一個敞開肚皮的酒鬼。
糜陸靠近他兩米時,借著窗戶里射出來的光芒,看到對方手背上的肌肉不自然律動了一下,便止住腳步,開啟「隱匿」,以緩慢的速度逐漸靠近對方。
果然,「隱匿」開啟的剎那,對方放松了警惕,翻了個身,將后背完全暴露給他。
“這種貨色,嘖……”
糜陸撇撇嘴,右手一抖,出現了一截搟面杖,接著掄圓了朝對方后頸砸過去。
一道沉悶的聲響后,守衛陷入了長達5分鐘的昏迷狀態。
「悶棍」初戰告捷。
貼在窗邊,他聽到里面似乎在開會,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內容恰好與他有關。
有趣的是莊園里那位約翰隊長至今都沒回來,不知道懷恩把他送去了哪兒,于是唐·漢古正在向小弟們吹噓自己手段通天。
“那小子啊,至少要被塞進去吃幾個月牢飯,至于后續,我再想辦法多關他幾天……等到他餓得面黃肌瘦,連路都走不動時,就把他剁碎了喂狗!哈哈哈……”
一眾小弟立刻溜須拍馬,大嘆“老大威武”。
但在這群嘍啰里,明顯有個角色表情不太自然,眼神閃躲,似乎心事重重。
這大概就是老鮑勃了。
看他這樣子,糜陸就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某個看老鮑勃不順眼的突然開腔道:“唐老大,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那小子的長相,有些眼熟……”
唐·漢古眉頭微皺,仿佛察覺了什么。
“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點。可我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和盜賊工會交惡……”
他還以為糜陸是盜賊工會的人。
那人繼續道:“唐老大記不記得,四個月前,有個新入伙的家伙,我們當時去了趟希爾德南部群鎮一帶,您讓他去騙幾個村姑過來打發時間,他竟然拒絕了……”
“記得,記得!”唐·漢古騰的站起來,“好像是他……還真他媽的像。”
他突然看向老鮑勃,“你不是說把他綁起來沉在白水河了嗎?”
老鮑勃慌了神,哆哆嗦嗦站起來,“我我……”
“你他媽騙老子?”
唐·漢古一步上前,單手拎起老鮑勃,就像拎著一只瘦雞。
“你是不是把他放了?”
老鮑勃被卡著嗓子說不出話,眼白都翻出來了。
“嗬嗬……咳……”
“媽的老東西……”
他一甩手將老鮑勃摜在地上,在酒館里受的怨氣一下子有了宣泄口,轉身拿了把刀,但想想又換成了指虎,還是這樣更解氣。
“你們都給我看好了,不許眨眼睛!把他給我記在腦子里,記一輩子!以后想背叛老子的時候多回憶回憶!”
周圍的人噤若寒蟬,老鮑勃心知不妙,蜷縮著身體,盡力向門口蠕動著。
唐·漢古也不催,就像戲弄耗子的貓一樣緩緩接近獵物,和所有反派一樣,不知道時間有多寶貴。
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了,就仿佛風吹得一般。
離門最近的家伙系著條破圍巾,突然被一股疾風吹拂,緊接著告發老鮑勃的人感覺頸部一涼,世界突然天旋地轉,隨即失去了意識。
直到他的腦袋咕嚕嚕滾出去老遠,鮮血如噴泉般四濺,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屋子里安靜得就像時間暫停。
這時一道人影緩緩浮現,正是他們之前議論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