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雖然都不是那種有潔癖的人,但旱廁也實在抗不住。
“你們倆準備睡一個屋?”
這話不是李愚問邊豫南的,而是邊豫南問李愚的。
看著樣子,他倆都沒打算要挪的意思,不去收拾出來個空房的么。
李愚翻了個白眼,道:“鬼知道今年怎么回事,有幾個不知道多遠房的親戚說想來鄉下玩,我爸又是重感情的人,壓根不懂拒絕。所以就把屋子里幾間空房都給他們住了。”
回來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讓謝潮住李愚家,畢竟李愚家空房多,常年會備幾間客房,每年過年基本上都會空一兩間。
前天李愚還打電話回來給老爹,問家里還有沒有空房間,老爹自然是說有,而且還空了好幾間。
結果就昨天他們剛出發回家,那幾個親戚突然打電話給他老爹說要回來過年。
李愚他老爹好久沒見到那幾個親戚了,原先也常走動,只不過后來他們搬去城市里就沒怎么聯系,這一來二去又不好拒絕,于是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答應下來之后,再數人數,才發現房間剛好缺一間,于是只好委屈謝潮和李愚住一間。
兩人住一間倒無所謂,只不過李愚因為這事有點埋怨他爸。
他爸人緣好,朋友多,自己也重感情,親戚朋友的要求他都不懂怎么去拒絕,因為看不得人家失望的表情,所以很多次傻傻地被人騙,白幫人打工。
明明活了五十多年了,還像個愣頭小青年一樣。
埋怨之后,李愚也無可奈何。
他爹性格就是那樣,也不能說是老爹做錯了,只看到時候那幾個親戚好不好相處吧。
“哪個親戚?我認識不?”
“你認識,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好幾年了,咱們上小學的時候搬出去的,后來再沒回來過。”
“你是說……”邊豫南絞盡腦汁想了想,才回想起當年確實是有一家搬出了村子。
那家人里邊豫南只記得有個張爺爺,對他們小孩子特別好,經常走路去鎮子上買零食回來,看見他們幾個男孩在村口完,回笑瞇瞇地招呼他們過去,布袋子敞開,任他們挑,任他們拿。
“好像是張爺爺去世之后,他們就搬走了吧?”
“嗯嘍。我還記得嘞,那個女的,總是說村子這里不好那里不好,舔著個逼臉裝王八,走了也好。”
李愚提起那家人,印象最深的除了對他們很好的張爺爺以外,還有張爺爺的那個兒媳婦,臭八婆。
他還記得某一天下午,幾個小伙伴在村口追逐打鬧,張爺爺笑呵呵提著布袋子從鎮上回來,大家立馬歡呼雀躍地湊過來。
結果那個臭八婆剛好路過這里,一臉嫌棄地看了他們幾個小孩子,然后一點都不禮貌地,當著他們的面,質問張爺爺為什么要買零食給他們吃,說這就是浪費錢。
小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好人和壞人。
對他們來說,張爺爺是好人。
而對張爺爺這么不禮貌的人,就算她是張爺爺的兒媳婦,也是個壞人,大壞人。
從那以后孩子們只要看見這臭八婆,就會昂起頭拿鼻孔瞪她,氣死這個壞人。
到現在李愚還對那個八婆充滿憤恨。
最重要的原因是,張爺爺去世,他們一家本來應該留下來,辦張爺爺的喪事。
然而那個壞女人,卻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待,惡狠狠地在院子里罵了張叔叔一晚上,拿離婚威脅張叔叔,要他明天就搬去城里。
彼時他們家里已經有兩個一歲大的小孩,張叔叔苦苦哀求,又怕離婚,又想至少要守完頭七,甚至給那個臭八婆跪下了。
這樣,才求得留下給養他成人的父親過完頭七,而那臭八婆卻帶著一兒一女先行去了城里。
當時李愚和宋啟成,還有幾個小伙伴就趴在他們院外的草叢里,把事情的經過全看在眼里,聽在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