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城的白骨樹林旁邊,有一處很大的墓園,是白骨樹林的一角,被前人坎了樹,打算用來做碼頭的,后面就是海,但聽說過于邪乎。
凡是靠近的船只都會無緣無故消失,所以后面就用來做墓地了。
跟白骨樹林之間,只隔了一面鐵網做的墻,墻有十米高,長度無人知曉,據說還沒把整個白骨樹林圈起來。
整座樹林就在山中,而白骨墓園在山腳。
走路走到的時候,天色還是亮的,但時間已經七點。
夏步窈停在一處墓碑前,此時的海平面上緩緩升起一層橘紅,無風無浪的海面,將天空中那層色彩一點點收進囊中。
然后天海相連,刺眼奪目,比白天的太陽還要耀眼,因為它有黑夜做背景。
“鷹少,這個月我們的酒吧生意又被搶了好幾成”
“哦”
哦?
“再這樣下去,我們社團的地位就不保了”
“嗯”
嗯?
太陽一落,白骨墓園就釋放出了它一個死人地該有的陰森氣氛,連踩在腳下的枯枝發出的聲音,都能讓人不寒而栗。
伴隨腳步聲,與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墓園內的燈一盞接一盞得亮了。
今日是七月十四,鬼節。
但沒人會對正七月十四號來,正常人家都是看農歷的。
只有他,回國三年了,每年都這天來。
“鷹少,那邊有個人”,奇了怪了,既然有人跟他家少爺一樣不走尋常路。
男人用眼角瞄了一眼,是個女的,她剛好擋道了。
男人停下腳步,他身邊的高航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女孩擋道了。
高航走過去,伸手剛拍下她的肩膀,話還沒說,脖子上突然傳來一下刺痛感,涼涼的。
原來是架了一把刀。
他全身僵了一下,好快的速度。但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小人物,他可是裔城鷹少的近身保鏢。
于是他很淡定地開口,“我只是想請你讓開一下,我家少爺想給兄弟們敬一下酒”,因為除了她跟前的那個碑,圍在四周的幾乎都是為了鐮鷹而付出性命的好兄弟的墓碑。
有上百個那么多。
每次來,他家少爺都是直接選中間的位置,也就是她現在站著的這個位置,用來敬酒的。
夏步窈對于自己下意識就冒出來的危機感,感到有些意外,她的腦子還沒有手快,也不是有意要傷人的。
她道歉,“不好意思”,把刀收了回來,也沒看人一眼,就要走了。
高航松開她的肩膀,手背被她的長發撩得癢癢的,“沒關系,可是你應該不是這個墓主的親人”。
那墓是夏家的。
原本要走的,但聽到他說的話,夏步窈扭頭看他了。
墓園里的路燈比城鎮里大街小巷上的要低很多,為了方便來掃墓的人能看清墓碑上的字,找到自家的親人。
光線不強,剛好能看清人的臉。
高航看到她的瞬間,就被嚇到了,“你…你不是夏家的大小姐嗎?為什么這個時間自己跑來這里?”他有點懷疑,就湊近些看,他記得夏家大小姐的眼角是有顆痣的。
但眼前的女孩沒有,而且她看上去小很多。
他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關你什么事”,夏步窈冷冷看他,但她知道了,原來她跟夏家大小姐很像。
像是像,但性格差太遠,高航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了,就傾開了身子,給她讓路。
踩著光影走了兩步,夏步窈的鞋帶又跑出來了,她有點煩它們了,以前的好耐心也不知去哪了。
大概是跟著前世的自己死去了吧。
男人盯著她看,那雙鷹一樣的眼睛,像能把人的靈魂看穿再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