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周廠長,我陳嵐,春節快樂!”
“哈哈哈,陳主任同樂!”
“那我掛了,還要給別人問好。”
“呃……就這?”
周正無語,自己得是多不受人待見呀。
干脆也不瞎忙了,他一屁股坐下,今天把這電話薅完再說。
“喂?”
“老公,春節快樂!”
“話說咱們昨天晚上才煲的電話粥吧?還用再專門提醒春節快樂?”
聽著電話那頭如銀鈴般清脆,一會又似琵芭般勾魂的聲音,周某人只得羨慕自己。
太tnd的有福氣了。
怕只有自己才能聽見,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下,那時而高亢吟唱,時而婉轉悠揚的曲調吧。
一家三口圍坐在電視機旁。
準備美美的熬夜,看上一次春晚,可往往事與愿違。
本來開開心心的看著電視,吃著火鍋,哼著歌,沒想到……“嘭”得一聲。
電視冒煙了。
電視里春晚的直播畫面,最后定格在叔能把握得住的潘大江的節目“過河”上。
就是那首:
哥哥面前一條彎彎的河,妹妹對面唱著一支甜甜的歌……
簡直是,魔音貫耳,三日不絕。
電視機燒壞了。
老爹老媽非常自然地去鄰居家串門,蹭春晚看,走的時候還給人家小孩帶了一大包糖果,美其名曰分享快樂。
“素晴,這糖留給大鳳小歡多好,那倆小東西愛吃糖,你還拿這么多送人。”
“你懂屁呀,小孩子吃糖太多了容易長蛀牙,你沒看東頭蘇大家的孫那一口牙都成啥了,還是把這些東西送出去,我可不想霍霍咱兩個外孫……”
聽到父母兩人的聲音遠遠傳來。
周某人手里的煙悄然落地,在冷風中凌亂了。
同時,他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從話筒的那頭傳來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
……
“點炮仗嘍!”
“啪啪啪~”
香煙輕點,引線燃起,噼里啪啦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
大年初一頭一天。
老媽李素晴早早就起來煮餃子。
周正點完炮,還要端著餃子送去爺爺輩的長輩家里。
“二爺!”
“咦,三兒來了。”
本家二爺家的門并沒關,周正直接端著碗來到廚房,二爺正坐在灶火里燒鍋添柴。
“我送餃子來了。”
周正笑嘻嘻的把碗放在鍋臺。
然后又在衣兜里掏出兩瓶國酒,“二爺,這酒味道喝著不賴,您嘗嘗。”
“哎哎,端完餃子就行了,還拿什么酒啊。”
二爺比較瘦小,帶著深藍色的老人帽,外套是相同布料,里面應該穿著棉襖,所以導致這個外套被撐得鼓鼓囊囊。
只見他小心翼翼的從上衣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錢,從里面挑揀出最大面額的一張5元遞給了周正。
討個壓歲錢是喜慶。
可看著眼前的這5元,周正卻感覺這面額無比的巨大,重若泰山。
二爺是孤寡老人,終身沒娶親,更勿言子女,以前聽老爹說過,二爺沒娶親是因為當時家里窮,給他娶不起媳婦,然后他一個人,分家之后就這么過了幾十年。
在周正的印象里,二爺應該是自己見過的為人最好,最善良樸實的人了。
沒有之一。
村里誰有點活都叫他,只要能幫上忙的無一不應,他記得自己奶奶在世的時候都沒少使喚這個老實巴交的小叔子。
很多人都說這是傻,呵,那就傻吧……
最終周正還是接下那5元錢,放在了最貼近心臟的內兜。
二爺也露出燦爛的笑。
說不清是單純的開心,還是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