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季淵說過,她只有一個親哥哥,所以,方才那位,是她堂姐了?
“好像是,我也沒看清。”
季櫻含混地答:“遮著臉,同我一打照面,扭頭就跑了。”
“嗐,二姑娘就是這么個性子,沒什么心眼,莽撞了些。”
婦人樂呵呵的,“您身上有傷,須得安安靜靜養著才好,老太太吩咐了,先不忙著讓家里人知道您回來了,省得個個兒都來探望,叫您不得安生。我估摸著啊,二姑娘多半也是瞧見您這院子有人進出,才好奇過來看看的。”
“唔。”
季櫻點點頭。
話是這么說,不過她估摸,季老太太只怕還揣著要把她送回蔡家的心思,所以干脆就把她回家養傷的事低調處理了。
“您快別在這門上站著啦,可不是好玩的!”
婦人扭過頭,沖身后的女孩兒努努嘴:“沒點眼力見兒,叫你是干啥來的?還不把姑娘扶回屋里踏實躺著去!”
一面又對季櫻賠笑:“這是阿妙,來咱家不過半年,三姑娘怕是瞧著眼生吧?別看她不言不語的,干活兒麻利著呢!”
季櫻便偏偏腦袋,向她身后望去,就見那阿妙木著臉,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地對她行了個禮。
她不喜歡也不習慣呼來喝去地支使人,見那婦人一個勁兒拿眼睛瞪阿妙,便彎了彎唇角:“沒關系,我不冷。方才在屋子里盹著了,有點頭昏腦漲,來院子里站一站,反而清明些。”
不等那婦人回話,阿妙便三兩步跨了過來。仍是不說話,將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廊下一放,挽起季櫻的胳膊,扶著她去凌霄花墻邊的石凳上坐定,然后低頭似乎想了想,扭身就往屋里跑。
很快,抱了床厚實的錦被出來,就往季櫻身上裹。
季櫻有點無語。
此時是盛夏,午時將近,昨日一夜雨后,天藍得透亮,熾熱陽光穿過樹蔭,小塊小塊的光斑落在人身上,灼燙得緊,潮濕的泥地被太陽曬著,熱浪蒸騰。
阿妙搬出來的這一床,怕是冬被吧……
“……我是受傷,不是著涼。”
季櫻看看堆在自己肩頭的被褥,有些冒汗,好心提醒:“這個,太熱了。”
“哦。”
阿妙答應一聲,楞呼呼的,把那錦被撤了,送回房去,想了想,又去廊下翻騰帶來的箱籠,從里頭掏出來兩包物事,奔去用碟子裝了,送來季櫻面前,往石桌上一擱。
一碟蒜香蠶豆,一碟酥香山核桃仁。
季櫻:“……”
這一回她是真有點無奈了,什么都沒說,只抬頭與阿妙對視。
心里倒覺得,無論是這個女孩子,還是剛才那位飛快逃竄的季二姑娘,都挺有意思。
旁側那婦人趕上來,在阿妙肩頭啪啪就是兩下:“干啥呢你這是?說話便是晌午,你給三姑娘吃這個,她過會子如何吃得下飯?再說,這兩樣都燥熱得很,吃了對姑娘的傷哪有半點好處?你個糊涂東西!”
又對季櫻討好的笑:“阿妙這丫頭心眼實,姑娘千萬萬別嫌了她,她干活兒是牢靠的!”
“你別打她,我不生氣。”季櫻不置可否,只淡淡道。
“哎,是,是。”
婦人笑容咧得更大:“您瞧得上她,是她的福氣呀!”
忽地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四爺被老太太打發去咱家店里巡視了,十好幾間澡堂子,今兒才是頭一天,不到傍晚,怕是回不來。臨走前四爺讓我給您帶話兒,說是等晚上回來,再來瞧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