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廣全到底不是個傻子,這話一聽就知道有門,人也安穩了下來,拿袖子揩揩一腦門子的冷汗,小心翼翼湊近了點,壓低嗓子做出一臉誠懇:“姑娘可是有事要吩咐?”
季櫻皺著眉往后躲了躲:“會打聽事兒嗎?”
“這個……哎呀姑娘你可是問對人啦!”
蔡廣全當即將胸脯拍得當當響:“不瞞你,打聽消息這活兒,你交給誰都不如交給我靠譜!只要是這榕州城內的事兒,不論大小,我一準兒給打聽得明明白白,哪怕你想知道咱們縣太爺睡覺起夜是哪條腿先下的床,我也能……”
正說得起勁,瞥見季櫻臉色不對,忙老實了,點點頭:“我會。”
“行。”
季櫻笑了一下:“第一樁,當初季三小姐究竟因何被罰去你們家兩年,此事季家所有人諱莫如深。現下是沒人敢提,可將來一旦有人提起,我便是兩眼一抹黑,去給我查清楚。”
“這……”
蔡廣全一愣:“這事兒當初季家送季三小姐來時,當真半句也沒提,可……你到現在也還不知道?那……”
那這一個來月,你是咋混過來的?
季櫻沒理他,緊接著又道:“第二樁,還是季家的事,你去給我翻翻季大夫人的底,且要弄明白了,她與季三小姐之間是否有什么關系、過節——就這兩件事,我先給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后我會去一趟登春臺巷,屆時無論你查沒查到有用的東西,都在那兒等著我。”
蔡廣全滿心里直叫苦,心說這季家內里的事,查起來真個千難萬難。然而他面上卻并未露出一點行跡來,一迭聲地應了:“那……五日之后,姑娘甚么時辰來?”
“這我說不準。”
季櫻看他一眼道,擰住眉心:“你到了那兒若不見我,便只管等著,很為難你嗎?”
蔡廣全趕緊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
“查到了有用的消息,我自不會虧待你們。”
季櫻說著,從荷包里捏了塊碎銀子出來,掂量掂量,總有一二兩重,抬手丟給他:“這算定錢。”
蔡廣全忙不迭地接了,一張臉笑得花兒一般,滿口“姑娘放心”“我定當竭力打聽”反反復復念個不休。
季櫻卻是不想再說,也不再看他,揮了揮手,打發他走。
“我這就去這就去!”蔡廣全果然拉了何氏就跑。
何氏那廂還有些迷糊,看看肩上背的包袱:“家里曬的二月瓜條子,從前丫頭在家時愛吃這個……”
話沒說完,已被她男人一陣風似的卷出老遠去,須臾,便不見了。
季櫻立在原地,長長地吁了口氣。
適才她種種行止,看起來恐怕真不像個好人,幸而四下里一個人影都無。雖然她并不在乎這個,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站了一會兒,她慢慢地回轉身,往季家宅子去。
走了不上幾步,眼前冷不丁閃出個人來。
她抬起頭,陸星垂立在墻根另一側,面沉似水,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