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季蘿果然是在季櫻這兒睡的。
兩個女孩子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緊要的話說,卻偏偏嘴都不肯閑著,窩在床榻里一股兒腦地唧唧噥噥,直鬧騰到后半夜去。還是阿妙實在聽不下去,過來聲稱若再不睡覺明日便去回老太太,管叫她們再也別想湊在一處,這才消停了,姐倆抵足而眠,一覺到大天光。
隔日起身,季蘿也沒回她的院子梳洗,銀蝶送了衣裳來,拾掇周全了,直接與季櫻一同往園子里去。
立秋這日,家里的所有人都沒去忙自個兒的事,要齊齊整整地聚在一起過節。
這大抵也就是這個時代的不同之處。人們將一應習俗看得無比重要,哪怕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暫且擱下,仿佛沒有什么,比全家人湊在一起吃兩塊瓜來得更加重要。
因著天氣還熱的緣故,家中的小花園支了涼棚,季櫻同季蘿兩個到那里的時候,季老太太已是在涼棚下落了座,季大夫人同季三夫人一左一右地陪著,瞧見她們來了,一個笑得滿面親切,另一個卻不過睨她們一眼,自顧自彎下腰,給季老太太添茶。
“娘瞧,這兩個走在一處,可不是養眼得緊?”
季大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溫聲軟氣地對季老太太道:“咱們家的孩子都會長,走出去個兒頂個兒的奪人目光,整個榕州城,怕是找不到從頭到腳如此齊整的一家子了!”
季三夫人聞言,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唇角微微地牽動了一下,沒作聲。
季老太太果真瞇了眼去細瞧,就見季櫻和季蘿一個粉紫,一個粉桃,一個明**人,一個嬌憨可愛,端的如畫兒一般,臉上便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不是我自夸,咱們家這倆姑娘——還得算上已嫁出去的大丫頭,模樣當真沒得挑。”
老太太樂呵呵地道:“這兩個小些的從前不對付,隔三差五便要鬧騰一頓,彼時真叫人擔心。如今怎么著,大了大了的,倒好得如同一個人似的了!說是二丫頭昨晚在三丫頭那里睡的?”
“是。”
季三夫人點頭:“早間我原本想去叫蘿兒起身,才曉得她壓根兒沒在自己房里睡——還好,她倆往一齊湊并不惹禍,索性由得她們親熱去。”
親親熱熱的那兩位,壓根兒沒顧得上過來給季老太太問好,正躡手躡腳地往葡萄架去。
那葡萄架下昨兒系了架秋千,原是預備著給家里的女眷們玩的,眼下卻是季淵坐在上面晃蕩。一邊晃,一邊還不住地搖他那扇子,半閉著眼,也不知是極享受,還是給晃得昏死了過去。
“咱們把他掀下去?”季櫻偏過頭對季蘿附耳道。
季蘿平日里同季淵甚少往來,又一向覺著她這四叔神神道道地不好親近,便有些不敢,一聽這話,不單沒上前,反而倒往后退,只管一個勁兒地推季櫻:“你去,我、我給你放風。”
園子里到處都是人,也不知她放哪門子風。季櫻曉得她是膽怯,也不硬拉著她,果然獨個兒靜悄悄地繞到季淵背后,神不知鬼不覺地伸出手,使勁在他背上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