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大伯娘。”
她回頭沖季大夫人笑笑:“我這人怕吵,屋子里人多了,七嘴八舌嚷嚷得我頭痛。橫豎我這里事情也不多,有阿妙一個,盡夠了。況且,二姐姐那兒也只有一個銀蝶,我這做妹妹的,哪有越過她去的道理?”
季大夫人聞言便是一拍手:“瞧瞧,我說什么來著,當真是個懂禮知理的好姑娘!”
說著便從身后丫頭捧著的箱籠中取出一支羊脂玉茉莉小簪:“我看櫻兒你今天穿得素凈些,配這支簪子倒正合適。我們家櫻兒啊,無論怎么打扮,都是最出挑的那個,叫我瞧著怎能不愛?”
唔,最出挑的那個嘛,不敢當不敢當,但我知道這家里最不出挑的是誰。
季櫻憋著笑在心里嘀咕,見她已把那簪子塞進阿妙手里,倒也沒推拒,沖著鏡子里大夫人的那半張臉甜甜一笑:“長者賜,不敢辭,那侄女兒便謝謝大伯娘了。回頭瞧見甚么好東西,能襯得上大伯娘的,若是給大伯娘送去,大伯娘也千萬別嫌棄才好。”
不就是客套嘛,嘴上的客套,是最不費勁的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不過在些虛浮的套話上打轉,眼見得季櫻頭發都梳得利落了,隨時便能往正房院子去,卻還未轉入正題,季大夫人便多少有些急。
原本她是預備等季櫻主動發問的,然這死丫頭,當真穩得住,根本不問她來意,只管將那些好聽話源源不絕往外吐,不單不走心,只怕連腦子都不用過,說上一天一夜都不會累的!
想了想,她只得暫且豁出去自己的面子不要,轉過頭,親手將丫頭手里的箱籠抱了過來,笑容更加和藹可親:“櫻兒,你現在可還生你二哥哥的氣?你二哥哥那個人……唉,年紀也不小了,還總是那般莽撞不懂事,先前那事,莫說是你,就算換了我,我也要生氣的!”
將手里的箱籠往前送了送:“可他這人雖混,卻也不是混到底的。先前那事兒全是他不好,之后他已是知錯了,自個兒也懊悔得了不得。喏,你瞧瞧,這幾個箱籠里,便是他為了給你賠罪,特地備下的禮。其實禮不禮的還在其次,我知櫻兒你也不是貪圖小便宜的人,最要緊的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季櫻偏著頭讓阿妙替她戴耳墜,回過頭一臉莫名:“大伯娘您說什么呢,我這幾日在村里,壓根兒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曾在祖母面前說些什么呀。我是晚輩,原就沒有我做主的份,我凡事都聽祖母的,即便祖母說,讓我原諒二哥哥一回,我也沒二話的。”
當然,她老人家若鐵了心要罰,我作為一個又聽話又懂事的乖孫女,也不能上趕著去攔,對吧?
這話的意思季大夫人聽明白了,臉色變了一變:“可……”
還沒說句囫圇話出來,就聽得門響,鄭嫂子笑著走了進來。
“哎喲,這可巧了,大夫人也在?”
鄭嫂子先規規矩矩地同季大夫人行了禮,便一徑行至季櫻身邊:“我的姑娘啊,這都甚么時候了,怎么還沒打扮周全?幾日不見,老太太可惦記你了,再不過去,可要挨罵啦!”
季櫻忙應了聲“這就好”,轉頭充滿歉意地看了一眼季大夫人。
誒嘿,知道你是來給你兒子求情說好話的,可就偏偏不給你機會開口,還白賺你一支茉莉小簪,你說氣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