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
她頓時顧不得別的了,急急往前走了兩步,然而不知何故,忽地又停了下來,面上顯出兩分古怪的神色。
在座的三人誰也沒見過她,因她一身給雨澆得透濕,桑玉早早兒把臉別了開去,季櫻便抿了抿唇,露出點笑容來:“銀寶?”
見她杵著不動,還當她是覺著一身太不像樣不好意思上前,便去喚那老板娘:“嫂子……”
“我理會得!”
壓根兒不要她多說,老板娘已湊了上來拉著那女孩子便走,嘴里嘀咕:“小姑娘家家的,可受不得凍,一個弄不好,往后要坐下病的。我這兒鋪子上有替換的衣裳,你穿怕是大了些,但好歹干爽,你別嫌棄,縱是嫌棄,也得給換了!”
不由分說,將她扯到了里頭去。
阿妙便低下頭看了看季櫻,沒從她臉上看出一星半點情緒波動。
她家姑娘,仍是那一副帶著點笑容的模樣,明艷而又平靜。
不多時,那女孩子又跟著老板娘出來了,換了一身干凈衣裳,頭發也給絞了個半干。
那老板娘口中還笑著道:“這算得上什么事,哪里用得著老這么謝來謝去的?一身舊衣裳罷了,以后有時間,你再給我送來,也就是了。”
女孩子點點頭,又向季櫻看了過來。
眼神里帶了點怯生生的味道,手一個勁兒地攪扭衣裳下擺,嘴唇囁嚅:“您……三姑娘……”
如此看來,必是銀寶無疑了。
“怎么,許久沒見,生分了?”
季櫻笑著沖她招了招手:“聽你哥哥說,你極惦記我來著,其實早前我也找過你一回,聽說你從莊子上出來不便,這才暫且罷了——過來坐。”
銀寶腳下有些遲疑,慢吞吞地湊了過來,卻沒坐下,一雙眼睛只盯著季櫻瞧,神色依舊怪得很。
“這是怎么了?”
季櫻心下立時起了些猜疑,卻也沒把話題往那上頭引:“你哥哥說,你去了莊子上,倒是同父母團聚了,只是不能回榕州城,這實是被我帶累了。同我講講,你這二年過得如何?”
“挺、挺好的。”
銀寶瞧著十分緊張,手指在桌上摳了又摳,見那老板娘送了熱茶來,趕忙雙手捧住:“莊子上活兒多事忙,自是比不得、比不得照顧您的時候,但我爹媽在,也無人會欺負委屈我。姑娘……在村里過得可好?我也是最近才聽說您回來了,不成想……”
不成想什么,卻是沒說出來,匆匆忙忙地換了個話頭:“姑娘長個兒了。”
“我這年紀,原就是該長個兒的時候。”
季櫻心下愈發覺得奇怪,面上倒是沒顯出來:“整整兩年,我若還一點不長,豈不成了個矮矬子了?”
“是呢。”
銀寶點點頭,這會子目光不在季櫻臉上流連了,反而垂下眼,仿佛不敢看她一般:“瞧見……姑娘這樣好,我心里也就安樂了。今兒這么大雨,還勞動姑娘出來走一遭,我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如今見到了,我也穩當了,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天冷,別再、別再給您凍病了……”
說著,竟是往后退了兩步,看樣子似是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