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便又湊近了點,一開口,果然簡明扼要:“人我找到了,為免打草驚蛇,并未驚動他。此人現居雙井路,看上去應是剛搬過去不久,三不五時總有人出入,替他置辦家私器皿。那房子地方不算大,里頭卻收拾得極利落,一樣樣物件兒,可都不是便宜貨。”
“連里頭什么樣你都知道了?”
季櫻挑挑眉:“你進去過?”
“嗐!”
阿修一臉“這算個啥”的得意相,假模假式地抖摟兩下袖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趁著夜黑風高,悄悄摸進去,神不知鬼不覺呀!旁的我不敢打包票,這隱藏蹤跡嘛,我雖比不上我家公子,卻也學了個皮毛,我……”
眼瞧著又有長篇大論的跡象,季櫻忙阻止:“打住,咱繞回正題。”
吹牛吹到一半被打斷,阿修頗有點悻悻,摸摸鼻子,扭頭跟他公子抱怨:“三小姐性子咋這么急?”
卻也沒再胡亂耽誤,果然又把話題兜了回來:“此人姓司,名曰司洪昌,無親無戚孤身居住,是個閑不住的貨。自打三小姐您將這事兒交給我,我便一直盯著他,這人,才搬去雙井路沒多久呢,三日里倒有兩日不在家,有時候一大早便出門,中午回去歇個晌,下午便又往外跑。我跟了他幾回,見他不是泡茶館,便是逛賭場,銀子嘩嘩地往外淌,說他游手好閑,可不算冤枉了他!”
季櫻聽得直皺眉。
此人與季大夫人關系親密難言,那簡直是一定的事,可……如此說來,季大夫人豈不眼瘸?她家大伯……雖然也不咋地,但再怎么也算一表人才,手里有買賣心中有夢想,這位姓司的,從頭到腳究竟哪里可與他相比?
真是……女菩薩的心思好難猜。
想了想,她便又問:“這幾日你常在雙井路出沒,又說有人替這司洪昌置辦家私,可曾瞧見過眼熟的人?”
這問題雖問出了口,實則她心中卻是沒抱什么希望的,畢竟阿修攏共沒來過季家幾回,連孔方都沒見過呢,又哪里還能認得別的人?
阿修沉吟片刻,用詞很是嚴謹:“眼熟的人嘛,這不好說,不過,我見過您家的馬車。車上人是誰,我也不好說,帶了帷帽,瞧不出正臉來,反正是個女人。他們進屋之后,我便蹭到窗根兒下去聽,起先聲音壓得挺低,還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后來也不知怎的,好似忽然起了爭執,那女人的嗓門陡然大了起來。”
說到這里,他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人吧,辦事兒講證據,既沒瞧見正臉兒,那我肯定不能隨便指認。我只能說,聲音聽起來很像您家大夫人,旁的您自個兒琢磨吧。”
這話說出口,在場的人有一位算一位,沒一個覺得驚訝的,個個兒臉上皆明晃晃寫著“我就知道”。
季櫻便抿唇笑了一下:“要多謝你,能查到這些,已然十分不易。說來也全怪我這邊實在有些急,若能多給你些時日,怕是許多事情也就明明白白了。”
“您還需要查什么,只管同我說呀!”
阿修聞言,登時拍了拍胸口:“至多不過一兩日,包管這事兒就……”
“不必了,如今你查到的這些,已盡夠了。”
季櫻對著他又是一笑,嗓音輕柔:“倒還另有一事,想要請你幫個忙——這個姓司的,我若想讓他挨頓打,受些傷,于你可算是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