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日想從她嘴里套話的,只是季守之兩口子而已,這會子卻添了個季擇之,是他自個兒昨日從季櫻的話里咂摸出些許滋味,特地跑了來,還是季海的意思?
季櫻心下疑惑,面上卻沒露出來,對著季擇之牽出一個有些詫異的笑:“咦,原來三哥哥也在。”
“三妹妹。”
季擇之立刻起身,正兒八經地對著季櫻行了一禮。
“自家人,做什么這般客套?”
季守之便打著哈哈也站了起來:“正巧三弟下午在此與我談事,我便將他也留下了,人多熱鬧嘛!三妹妹回家好幾個月了,成日都是同二妹妹在一處,咱們兄妹,反倒生分了!”
前些日子,因為洗云的事,這人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連表面工夫都懶得做,少有笑臉。如今去打理家中的平安湯和富貴池了,眼瞧著似是挺順心,人又活泛了。
“你這話,叫三妹妹怎么答?”
汪氏便趕著在季守之肩上輕拍了一下,嗔他:“親兄妹,哪里還能用得上‘生分’二字?我說你也沒吃酒哇,怎么就說起醉話來了?”
“是,大哥哥這話我真不敢接。”
季櫻便笑盈盈地順著汪氏的話往下說,一面落了座:“大哥哥成了家,又與三哥哥一樣,都鎮日忙碌著,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不是?”
分明是他們大房刻意遠著她,這會子到了他們嘴里,竟全顛倒了。
桌上酒菜齊備,果然如汪氏所言,他們小廚房的廚子手藝了得,那些個菜色,壓根兒不用進嘴,只消瞧瞧顏色擺盤,再聞聞香氣,就知道必然差不了。
“我這也沒別的意思不是?”
季守之便哈哈笑起來:“就是吧,這一年年的,咱們也都大了,遠不如小時候那般親熱,想想我這心里頭還真是有點唏噓。說來也怪我,這當大哥的,沒把弟弟妹妹們照顧好,是我的不是,我自罰一杯!”
說著一仰脖,果真就灌了杯酒下肚兒,被汪氏又念了一句“還沒開席呢,你竟先喝上了”。
那廂季擇之看了看他大哥,便回身轉向季櫻:“說來,這事卻也怪不得大哥。三妹妹,我這人只曉得讀書,不通世情,有時候,連親兄弟的事也不怎么上心。昨夜的事之后,我方細細琢磨了一回,我這做兄長的,實是不稱職。”
他伸手往窗外指了指:“來時路上,妹妹可見著路邊那棵大榕樹?你可還記得,幼時我常帶著你和克之在那里爬樹玩,你爬得累了不肯走路,便死活要我背……如今大了,咱卻是連好好說句話都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