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店有些名氣,這我是知道的,只因家住得遠,沒什么機會過來逛逛。也是聽朋友提起,說你家的澡豆用起來格外好,這才特地過來瞧瞧。可……這小匣子,不過十數丸澡豆,便要二兩銀子,也委實太貴了些,她們也沒說價格高到這般地步呀!”
二兩銀子?
季櫻扭頭就與阿妙一個對視。
是京城物價格外高,還是這家鋪子壓根兒是個黑店啊?
想當初在榕州,小姑娘們說起洗云的澡豆要一兩銀子一盒,尚且紛紛咋舌。要知道,榕州也是個富庶之地,且那群聚在一塊兒的小姑娘,家中也都是個個兒富貴,這要是讓她們曉得京城還有二兩銀子一匣的澡豆,不令得她們把眼珠子瞪出來才怪!
這倒讓季櫻起了兩分好奇,腳下微動,往那姑娘身側靠了靠。
便聽得那小伙計跌足道:“嗨呀,價格貴不貴,那得看東西好不好,您說是不?打您從外邊兒進來,我張眼這么一瞧,就知道您是個講究人,且您又如此端莊大方,不是好東西,哪里配上您來使?要說便宜的澡豆,我們鋪子上倒也有,喏,二三文錢便能買一丸,關鍵是您樂意使嗎?”
說著又拿旁邊的薔薇露給她瞧:“還有這薔薇露,都是用來合南定粉的,貴的還就是比便宜的用著要勻凈滋潤,您看這找誰說理去?”
“哦……”
那姑娘點了點頭,沒怎么注意薔薇露,仍是盯著他手里的澡豆看,卻始終下不了決心,搖搖頭:“可終究是太貴……”
“哎呀您怎么還不明白這個理兒?”
小伙計連連拍大腿,那陣仗,就好似錯過這二兩銀子一匣的澡豆,便是天大的可惜:“現下您覺著二兩銀子不便宜,再過幾日,這個價您都買不著!冬月初八便是熏沐節了,這您知道吧?到了那時候,咱這老街車馬一概不許進,人烏泱烏泱地往里闖,這街道上壓根兒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那家伙……凡是來參加熏沐節的人,都仿佛揣著全副身家,見啥都好,啥都想買,到時候這澡豆別說二兩,哪怕五兩六兩,也照舊被人搶得一空,去年不就是這樣?您今日買,其實還是占便宜了呢!”
這話說得簡直離奇,季櫻在旁越聽越不像樣,三兩步走了過去,朝那姑娘身邊一站,沖那小伙計笑了笑:“可否讓我也瞧瞧?”
她原就相貌生得極好,又好打扮,從榕州來前,季老太太生怕她穿得差了,張羅著給做了好幾身衣裳,件件布料都貴得很,這會子往店里一站便極晃眼,小伙計朝她看一眼,眸子都亮了,忙笑著將那澡豆雙手托到她面前:“姑娘隨便瞧,真真兒好東西。”
季櫻接過來,垂眼掃了掃,又用帕子墊著手拈起一丸來,湊到鼻間嗅了嗅。
好歹自家開著女澡堂子,對于這澡豆,她多少也有點研究。眼前這梧桐子兒大小的一丸,其中應是加了數味花料,又添了青木香、沉香和鐘乳粉,聞著氣味清淡微甜,倒的確算是貨真價實。
既是難得地添加了許多貴價物,賣二兩銀子一匣,倒也稱不上太夸張,不過嘛……
“你這澡豆是陳的吧?”
季櫻抬起頭來,沖那小伙計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