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我也曉得這多半是多此一舉。”
季櫻抿了口茶:“依我估計,今日假使我真個引起了那姓范的注意,他若想找我,壓根兒不必這么麻煩,現成的有路子給他走呢。”
她這話也并未同阿妙和桑玉解釋得太清楚,只提了這么一句,便沒再言語。
至于那二人聽沒聽明白,其實也并不十分緊要,橫豎打起精神來把細些,總不會有錯。
桑玉不便在這屋里久待,見季櫻吩咐完了,隨即便起身離開,行至門口,回身又道:“今天太晚,明日我與那掌柜的說說,換個屋子吧?離三姑娘近,總便當些。”
“成。”
季櫻沖他一笑,痛快應了。
這一日,又是搬家又是外頭閑逛,都晚上了,偏還費了點腦子,真空下來才察覺累。季櫻也不是那起杞人憂天的性子,既然安排妥當了,就把一顆心踏踏實實擱回腔子里,叫了水來舒舒服服沐浴,之后人便裹進被子里,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
她原也猜逢著,分別后陸星垂回了家,那陸夫人既曉得她的情況和現下所在,隔日必是要來的。只不過她以為,十有八九,陸夫人會等著陸星垂忙完公事之后一同前來。卻不想,隔日才一大早,她的門就被人拍響了,外頭傳來陸夫人那隱隱帶了點生氣的嗓音:“櫻兒,你給我開門!”
季櫻睡得正香,給唬得一個激靈,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間正替她拾掇衣箱子的阿妙已是彈了起來,上前去極其痛快地就把門給打開了。
季櫻:……
她這丫頭究竟是誰家的,怎么連問都不問她一句,胳膊肘往外拐,上去就開門?
來不及細想,外邊已是一陣腳步聲直直闖了進來。陸夫人雖火急火燎的,倒也沒真個讓季櫻尷尬,在通往里間的紗帳前站下了,也沒伸手撩帳子,就站在那,高聲嚷起來:“櫻兒,你是怎么回事?受了委屈從你爹那兒搬出來,這也不是不行,可你一個小姑娘,怎能這樣大大咧咧地跑來住客棧?我家是沒房子給你住嗎?”
季櫻叫她兜頭一陣吼,腦仁直疼,忙沖著紗帳擠出個笑臉來:“您稍等,我……剛起床,待我收拾齊整了再來見您,那時候您再接著罵我不遲。”
“誰想罵你了?”
陸夫人翻翻眼皮,緩了聲口:“你也別著急,本就是我坐不住,來得太早,昨晚從星垂那里曉得了事情始末,我恨不得當場便來!你先好好兒收拾,多穿些,莫要慌里慌張的,回頭再著了涼。”
又轉頭去吩咐阿妙:“你也別忙著給我倒茶了,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的,快把熏籠上的衣裳給你姑娘送進去,讓她暖暖和和打扮齊全了才是正理。”
她也是真不見外,說話間,自個兒就走到外間的桌邊坐下了,喘了口氣,細細碎碎地說話:“星垂一大早便去了軍中,我實在等他不得,便先過來找你了。你爹可真行,你說要出來,他愣是沒攔?他想干嘛?敢情兒閨女弄到京城來,不為著好好心疼,是為了欺負的?從你家和我娘家上數,我正經是他長輩,你等我見著他的,我非罵……”
話沒說完,外頭居然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三小姐,三小姐您在嗎?京兆府的溫少尹早間又去了咱平安湯,說有事找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