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中能建得起馬場的人家,就算是在京城,也決計算不上多。
更別提,還要再加上“在范文啟做學徒期間裝潢過房子”這個先決條件,范圍無疑縮得更小。
只要范文啟說得是實話,事情其實看起來并不難,但那晚在映月樓,若是沒有遇上這個人,她還真就束手無策,委實一點頭緒都無。
“明兒一早我便出去打聽。”
阿偃坐在車頭,答應得痛快利索,話音落下,馬車便動了起來,慢慢悠悠地往家趕。
阿妙循著慣例,過來碰了碰季櫻的手,覺著一片涼浸浸的,忍不住就“嘖”了一聲,取出個手捂子過來,也不管季櫻答不答應,替她套在手上,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家姑娘眉頭無意識地輕輕蹙著,眼睛盯著小窗的窗棱,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陸星垂不在京城,阿妙自覺有替自家姑娘紓解心中郁結的責任,當下咬了咬唇,板著臉低聲道:“這些消息,是姑娘今日從范文啟的嘴里得來的嗎?”
“嗯?”
季櫻仿佛叫她一句話喚得回過神來,扭頭來沖她笑了一下:“是啊,正是他說的。”
“上回在酒肆中,他不是還咬緊了牙半個字都不肯透露嗎,這怎么又松口了?”
阿妙便又問,話里明明白白透著不信任。
說實話,在她看來,這范文啟有些熱情得太過了。
就算是當年曾受過季櫻母親的恩惠,心中一直懷著感念,也用不著成日對著她女兒感激涕零不是嗎?
真個要報答恩情,想辦法讓季溶的平安湯在京城名聲大噪不是更實在?哪怕自個兒能力不夠,幫著活動活動、找找路子總行吧?
怎么就盯著季櫻不放了?每回見面都是刻意放低身段百般殷勤……雖說是挑不出甚么錯兒來,可就是看起來有那么一點夸張,叫人心里覺得不穩當。
“怎么?”
季櫻并沒有直接回答阿妙的問題,轉過頭去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你覺得不妥?”
阿妙依舊面無表情:“這個……真要說不妥,也不至于,只是始終心中有些惴惴。那日在酒肆,這位范大人語氣雖和緩,態度卻堅定,力勸您不要多問,亦不要往深處探查,言之鑿鑿他一個字都不會透露,這才過了多久,怎么就變了?”
她試探著朝季櫻跟前湊了湊:“姑娘方才與他談過,轉頭便立馬讓阿偃去查,可見,他是透露了十分有用的消息,這會不會……也太容易了點?”
阿妙說話時,季櫻始終認認真真地盯著她的臉,聽得十分仔細,等她說完,便翹起嘴角一笑:“我們家阿妙是長大了呢,不單越來越謹慎,小腦子也越來越靈了。”
阿妙:“……”夸我就夸我,為啥非得說我腦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