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淵聞言,便又是一聲噱笑:“大哥這話問得好,我亦覺得,小櫻兒這腔調當真不敬。不過大哥現在還好意思在她面前自認長輩嗎?身為長輩,大哥當真好榜樣。”
“我……”
季海語塞,臉色紅了又青,索性脖子一梗:“我的事你不要多管。”
“我是不想管,若非影響了家里,大哥就算是……”
季淵一聲嗤笑,就算是什么,卻是咽了回去沒說:“我觀大哥現下這般含含糊糊不愿明說的模樣,眼見得還是要臉、知丑的,既這樣,便由我受個累吧。”
他回身與季櫻視線一對,神情憊懶:“小櫻兒可知現下榕州城里這些個違規私開的賭坊,玩得有多大?一兩間破破爛爛的鋪子,桌子上卻動輒便是成百上千兩的籌碼。那些賭徒,若遇上今日運道不好,只消兩個時辰就能將身上的幾百兩輸個清光。但凡有點腦子,便該曉得那賭桌之上原就不可能真贏回錢來,該及早抽身才是,很可惜,你大伯不是有腦子的那群人,且運道也十分不好。這些日子,他已是將自個兒手頭的銀錢全都輸了出去。至于你要的鋪子房地契……自然也是撂在賭桌上,拿不回來了。”
說到這里,他再度笑出聲來,對著季海抬了抬眼皮:“大哥如此,不僅敗家,還坑了小櫻兒,倒說說,她為何要尊敬你?”
待他把話說完,季櫻便長長地吐了口氣。
好吧,她原還盼著是自己猜錯,這下子,卻是全沒指望了。
季海還在那里不服,一甩破爛的袖子:“那鋪子本就是我們大房所用,就算是輸了出去,又與她何干,我怎么就坑了她了?”
“大概因為她是個人,有顆人心吧。”
季淵臉色冷得如冰一般:“若非怕老太太知道了你逛賭坊的事,她今日大可以不接這差事,你以為她很喜歡跟你們大房的人打交道?她捏著鼻子來找你,誰成想那房地契卻早就輸給了人,銀子是小事,但你預備讓她如何在老太太跟前交代?是自個兒拿錢出來填這個虧空,還是將你捅到老太太跟前,讓你去跟老太太實話實說?”
季海想說話,卻被他一抬手打斷了。
“你去實話實說,無論怎樣受罰,我們皆不在意,但老太太有歲數了,我們不能不顧及。倘使在她面前將實情和盤托出,再把她氣出病來,又怎生是好?事兒是你犯下的,現下麻煩卻在小櫻兒身上,你不是坑她是什么?”
“……”季海張了張嘴,半晌卻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狠道:“有賭未為輸,焉知我便不能翻盤?只消再給我一些本錢,那房地契我定能贖回來。我……”
“瞧見了嗎,小櫻兒?”
季淵冷笑著啪地打開扇子:“我先前說的話,可都算是白說了,你大伯是聽不懂人話的,還想著翻盤,委實蠢得無可救藥。退一萬步說,他們大房現下連十兩銀子現錢都拿不出來了,這本錢,你猜猜他是預備問我要還是問你要?”
季櫻跟著冷笑了一聲,起身抬腳就往外走。
“長輩的事兒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大伯要怎么翻盤,更是他自己的事兒。我只要那鋪子的房地契,還請大伯三日之內拿回來給我,否則,我只怕是要讓大伯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