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垂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聽聽啊,口口聲聲說什么“不是我做小輩的詆毀長輩”,卻恨不得每句話都要提一句“我大伯那私塾開得不行啊”,這幸好是季海現在不在這兒,否則倘若聽見她這些話,不被氣得撅個倒仰才怪!
“好了。”
他將那股子笑意壓了下去,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季櫻的頭發:“嘴上說不急,這氣呼呼的模樣,瞧著卻分明是急得要命了。若事情真如你所言,是有人在背后圖謀不軌,也不是這一時半刻就能被你琢磨明白的。”
見她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服氣,他眉頭一挑:“我說錯了?就在這兒生想,你能將前因后果想個一清二楚?”
季櫻:“……”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瞬,這人平日里彬彬有禮,這會子怎么突然語氣欠揍了起來,壓根兒沒在意他方才拂過自己頭發的動作,垂下眼皮去:“我也知道這不是靠自個兒就能想明白的,但……”
說真的,她倒情愿這事兒只是季海賭錢,將鋪子給輸出去了而已,即便是那房契和地契拿不回來,大不了最后,讓季淵出錢把這虧空堵上了就是,并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
但如果沒這么簡單呢?
季老太太歲數大了,現下家里的人又越來越少,京城那邊,季溶遲早會安排妥當了將她給接過去。若是等她離開之后再發生什么,季淵就連個幫手都沒有……
她并沒有將心里想的說出來,然而陸星垂盯著她看了片刻,大概也就明白了,再一次摸摸她頭頂,就像是在給她順毛:“今日有些晚了,明天,好不好?明日早些,你便將此事說與季兄聽,讓他再去仔細盤問一下你大伯,究竟是從何處、又是跟著什么人,沾上了這賭坊。至于我,便同你將此事再從頭到尾細細地順一遍,你若有什么不明白之處,咱們商量著或許能有些頭緒。若是你覺得有必要,我可再往那賭坊去一趟——眼下你卻是先踏踏實實回去休息,莫要再滿腦子不消停了。”
季櫻抬眼與他對視,歪了歪頭。
“怎么?”
陸星垂有些不解:“是我哪句說得不對,還是有遺漏之處?”
“沒。”
季櫻彎起嘴角:“只是你好像說過的,往后都不替我拿主意、做決定了,怎地這么快就忘了?”
“……”陸星垂些微一怔,繼而點點頭,“是,我忘了,抱歉。那依你看,這事兒要如何來辦?”
季櫻正色道:“明日一早,我去找我四叔。”
緊接著,唇角復又挑了起來:“煩你巳時在此處候著我,咱們慢慢商量,若有必要的,再往那醬醋行走一遭。”
說罷憋不住笑了起來,對他揮揮手:“好啦,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咱們明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