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小姐這是說得哪里話?來者是客,我這小破賭坊能讓您感興趣,那是我的榮幸。”
韋應求在這灰色行當里撲騰了好些年,練就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這會子立時擠出一臉不怎么真誠的笑容來:“三小姐喝茶嗎?”
說著就真個作勢要斟茶。
“不敢勞煩您。”
季櫻掃一眼他手邊那一套四只布滿茶垢顏色可疑的茶盅,心說我能在這椅子里坐下,已經用盡我全部的勇氣了,不動聲色地擺了擺手,睜眼說瞎話:“我一向是不喝茶的。
“啊。”
明晃晃地被嫌棄了,韋應求也不生氣,打了個哈哈,又去看陸星垂和桑玉他們:“那您幾位,嘗嘗我這兒的茶?”
毫無例外地也遭到了拒絕。
韋應物一副“你們真是不識貨”的模樣,惋惜地搖了搖頭,先沖著蔡廣全客氣:“廣全大哥你坐啊,站著干什么?”
隨后,便很是隨意地入了正題,轉臉再度望向季櫻:“季三小姐是想打聽什么?”
入正題入得毫無預警。
季櫻人仍是在那椅子里穩穩坐著,聞言便唇角翹起:“您是敞亮人,那我也不與您兜圈子浪費您的時間了。您這賭坊,我是曉得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并不用人在外頭替您吆喝,照舊客似云來賺個盆滿缽滿。我大伯這樣的人,便是想來,只怕連門往哪邊開都不曉得。”
分明是個見不得光的營生,被她說得仿佛高端大氣上檔次有準入門檻一般,雖說明知是場面話,聽著卻也順耳。韋應求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兩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著說。
“您是個做買賣用心的人,萬事不假他人手,聽我這位表叔說,但凡開門做生意,您便一定要親自在此坐鎮,既如此,想來這賭坊之中的每一件事,都逃不過您的眼睛。”
季櫻便又淡淡地接著道:“您說得對,愿賭服輸,我大伯是自個兒把錢物捧來您這賭坊的,我這會子上門來討要,未免太不講理,但……我大伯是如何摸著賭坊門的,我猜逢,您應該知道些原委,是不是?”
“呵呵。”
韋應求干笑了兩聲,將桌上的沉香珠串重新拿了起來,在手中磨挲了兩下。
“季三小姐是個明白人吶。”
他仿佛萬千感慨地道:“您這樣痛快,我再藏著掖著,就是我這人不爽利、不厚道了,對不?我便給您句準話吧,令大伯,的確是有人帶來我這賭坊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