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汪氏并未避著季克之,偏偏說得又不甚清楚,便難免聽得一頭霧水。
“什么……賭坊,什么填虧空?大嫂嫂,妹妹,你們說什么呢?”
似是有些著慌,季克之從椅子里站了起來:“我和大哥哥不在這些日子,該不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哥哥別急,這事兒我和四叔在處理,問題應該不大。”
季櫻忙安撫地對他搖了搖頭:“正好你回來了,我也不必操心買賣,明兒你還是先去鋪子上瞧瞧方是正經事。”
汪氏不傻,聞言便知家中的買賣,季擇之是沒幫上什么忙的,雖與她關系不大,到底同為大房的人,不由得臉上又現出些羞赧之色。
季櫻免不了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寬慰,將她給的銀票收了,留他們說話,自個兒從季克之的院子出來,想了想,先去了廚房一趟,讓人幫著翻箱倒柜,找出來一壇子松醪春,捧了往季淵的住所去。
眼下這辰光,季四爺是已從城南的園子回來了,去見過季老太太,便在自個兒的書房里呆著,季櫻去的時候,青蚨剛將晚飯端了來,推門問他要在哪里吃。
季櫻混著跟在青蚨身后一塊兒進了書房門,揚聲就道:“不若就擺在這里吧,我也沒吃晚飯的,在四叔這里蹭一頓。”
青蚨含笑應了聲“噯”,果真便把飯擺在了書房矮桌上,因怕不夠,又跑了一趟大廚房,特特取了幾樣季櫻愛吃的菜色,張羅的周全妥帖了,方才退了出去。
季櫻就把那松醪春也往矮桌上一放,自顧自取了個蒲團坐下了,跟自己院兒似的,反倒抬頭喚季淵:“四叔愣著干嘛,過來坐呀,我可餓壞了!”
仿佛瞧著她就鬧心,季淵擰了擰眉頭:“你還挺自來熟,我好像沒留你吃飯吧?”
“哎呀都是自家人,我與四叔又一向那么好,講究這許多做什么?”
季櫻厚著臉皮對他笑得花兒一般:“今兒有些晚了,祖母說明日再安排一頓豐盛的,給我哥接風洗塵,我又不想獨自吃飯,所以才來和四叔湊一桌呀,您這還與我計較?”
說著話,拍拍手邊的酒壇子:“四叔看,我還專門帶了酒來給你喝呢,這松醪春你一向最喜歡的,對吧?”
“呵。”
季淵冷笑一聲:“你是腦子里進了什么臟東西,下午還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的,這會子倒賣起乖來了。這松醪春,我要是沒猜錯,你是從大廚房里拿的吧?那是我買的,你用我買的酒,來討我的好?”
“哎呀!”
季櫻依舊是一副“反正我臉皮厚,隨便你說啥我都不怕”的模樣,可愛地揮揮手:“那今兒太晚了啊,咱家附近又沒有好酒坊,您一向來挑剔,一時半會兒的,我上哪兒去給您找好酒?這松醪春,您就只當是借給我的,我再借花獻佛請您喝,就這兩日,我一定再去買一壇子好酒……不,兩壇子好酒來還給您,成嗎?”
“嘁。”
季淵涼浸浸地嗤了一聲,倒也沒再同她于這事兒上打轉了,慢慢吞吞走過來,在對面的蒲團上盤膝而坐,手指一曲,敲開酒壇封口的泥頭,眼皮一挑:“你這又是唱哪出?”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