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并未進他臥房,只在門口瞧了瞧,抿唇道“雖是比不上咱在榕州的宅子那般寬敞,卻也整潔簡單”,便走了開去,同他一道進了次間。
這一間,平日里起居和書房共用,稍顯狹窄些,卻也有另一種小巧的滋味,季櫻進了門,就在矮桌邊坐下了,仰臉對季守之不好意思地笑“大哥哥,有些渴了呢。”
“妹妹稍待。”
季守之即刻明白過來,忙沖著外頭嚷了聲,請岳嫂子送茶和果子來,自個兒就在門前候著,等岳嫂子端著托盤來了,也不要阿妙動手,自個兒捧著送到了季櫻跟前,這才在她對面落了座。
季櫻沖他很是友好地笑笑,喝了口茶,拈了塊糕餅送到嘴邊不緊不慢地吃,大抵因為味道不錯,眼睛也瞇了起來,對他歪歪頭“這京城的點心,同咱們榕州真是兩樣的,是吧不知大哥哥能不能吃得慣”
“啊”
季守之心中揣著事兒,實在沒心思同她在這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打轉,嘴里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定了定心,便道“那個三妹妹,你若是有什么話想問我,現下也沒有外人了,你說吧。”
季櫻彎了彎唇角,四下里打量了一遍,仿佛真在看格局如何一般“我這憋了一肚子的借口呢,沒成想心思卻是已被大哥哥瞧得明明白白了,叫人不好意思得很。可見咱們雖是堂兄妹,真要論起來,與親兄妹也是沒兩樣的。”
“是。”
季守之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暗道你這心思都明晃晃了,還用得著猜嗎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兒,你還整這虛的干啥面上卻是笑呵呵的“三妹妹說的是,我雖也有親妹妹,但她嫁了人,一年到頭也未必能見上一面。如今看著三妹妹,就像是瞧見了她一般,心里親熱得很。三妹妹若有話,便只管同我說,我必定知無不言。”
“那我不客氣了。”
季櫻點點頭“其實大哥哥也清楚我今日來是為什么。昨日在陸家,我爹明晃晃地同我打馬虎眼,我心中一來氣不過,二來,免不得也有些焦慮。不知現下這事究竟是什么情勢那劉家人為什么突然這般針對咱們”
說實在的,這個事兒季守之知道得也不算太多,這會子不得不搜腸刮肚,將自個兒曉得的全吐出來“真要說起來,昨日二叔也不算糊弄三妹妹你,這劉家將事情栽贓在咱們身上,一口咬定了那澡豆的方子是二叔給的,但除此之外,他們并未露出別的任何目的,就像是為了栽贓而栽贓一般。我閑時琢磨,凡事必然有個緣故,這劉家既然自個兒沒目的,那就多半是有人指使了。”
“重點就在這兒。”
季櫻不想聽他將昨日季溶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干脆挑明“昨日當著大哥哥的面,我也同爹爹分析過,若是沖著生意來的,無論是城中鼎鼎有名的大富之家,還是那起卯足了勁兒往上爬的小門小戶,我爹都沒有瞞著我的必要,他如此顧左右而言他,百般敷衍糊弄,是不是這指使劉家來栽贓咱們平安湯的,根本就不是沖著買賣來的,更并非想踩著咱家往上爬”
季守之頓時覺得自個兒有點冒冷汗,待要伸手去揩,不知何故卻又按捺住了“這個”
“按理說,我爹不該對我這樣諱莫如深,上一回來京城,我不是沒幫他做過事,我有沒有能耐,他心中應該很清楚。”
季櫻也沒等他,接著道“他這樣興師動眾地又是不讓我回家,又是托陸府照顧我,還不與我講實話這件事,是與我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