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很看得懂眼色,忙問“怎么,你倆有事兒啊無妨無妨,你們年輕人,有話便自管去說”
說罷就催著車夫趕緊進門去,仿佛片刻也不愿留在此地做個锃光瓦亮的大蠟燭。
“上午咱們不是說好了,下午要陪您一塊兒喝茶閑談的,我買的東西還想給您瞧瞧呢。”
季櫻忙喚住她“況且今日陸家公子去面圣,想必您也盼著知道是何情形吧”
“嗐”
陸夫人揮揮手“咱們倆什么時候不能聊,左右又不是什么正事兒。至于星垂大概會是什么安排,他爹一早都同我講過了,這會子他好好兒站在這里,那便是沒出岔子,又何必急于一時等你們都閑了再說,啊,再說”
話畢就將簾子一撂,再不搭理季櫻,徑直讓馬車進了門。
季櫻哭笑不得,轉臉與陸星垂對視一眼“那”
“你先回去,等下我來找你。”
陸星垂倒是果斷,點點頭緩聲道了一句,便與她兩個一前一后也進了陸府。
約莫兩刻之后,兩人在季櫻住所旁的小花園里碰了頭。
陸家人少宅子大,主人家又素來不過于使喚人,眼下這辰光,內宅之中沒幾個仆從往來。
兩人尋了個亭子坐下,阿妙立在一旁陪著,季櫻就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同陸星垂說了說。
陸星垂皺眉聽得仔細,也就明白,適才見面時,她為何會氣成那樣。
先是疑心自個兒被人算計,裝進了套子里,轉頭一出家門,又察覺有人在盯梢,這若還能安之若素半點不窩火,那也就不是她了。
他挑了挑眼皮,往季櫻臉上一掃。
也是難為她,這般年紀,便沒個安生的時候。
“事情就是這樣。”
季櫻說得口渴,端起一旁的飲子輕抿一口,對著陸星垂,仍舊有點氣鼓鼓的“你說,會不會是我自個兒先亂了心不計是誰,我都懷疑人家待我別有用心,或許那溫恒云,壓根兒就只是隨口一提”
“謹慎不是錯處。”
陸星垂與她面對面,語氣溫和沉靜“若你覺得此人言行,與他一貫的性格、習氣相悖,那你的懷疑就有道理。況且,細細想來,這事情也的確過于巧了。你可還記得,你頭回見范文啟時的情形前腳剛見了溫恒云,后腳便與他二人在同個酒樓相遇,這之后不久,溫恒云更是安排了你與范文啟去辦同一件事,免不了要接觸、交流,范文啟便順理成章地與你熟識,嘴上說許多事不可告知與你,實則卻一樣都沒漏,叫你全知道了在我看來,這世間所有的順理成章,十之八九都是人為安排。”
季櫻輕輕地舒了口氣。
他這想法與她不謀而合,叫她添了兩分篤定,此事并非她無端猜疑,頓時心中松快了幾分“是,包括那幢不知來歷的荒宅,現在想來,也是范文啟刻意引導我去查的。可那四周實在是被清得很干凈,又已過了二十年”
“是。”
陸星垂頷首,話說得干脆利落“再拖也沒意義,我這就去同我爹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