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抿抿唇“我爹那樣做,自然有他的緣故,但在我看來,這就是對我的不信任,所以我才會同他針尖對麥芒,包括今日回家,雖是的確有些事要問,卻多多少少,也有點挑釁的意思。只是方才,聽了陸伯伯和陸伯母說的那些,我才猛地省起,我同我爹其實也沒什么兩樣,由始至終,我也不曾在他的角度上考慮過一星半點。”
說到這里她輕笑了一下“我曉得我爹這些年將我放在外頭,是因為我與我娘生得太像,但陸伯母也曾說過,我與我爹,相貌上也有十分肖似的地方,現在看來,不僅僅是長相,興許連性子,我也與他有共同之處,所以我倆誰也別說誰了。”
陸星垂跟著也笑了笑“你預備如何”
“明日我想再回一趟家。”
季櫻抬眸,見他擰了一下眉,忙又道“你放心,明日我會同陸伯母好好兒地說,征得她同意了才回去,起先陸伯母也說過的,我不是不能回去,對不對眼下我爹的困境,他既是不讓我插手幫忙,那我至少得讓他寬寬心,別勞累了一天回到家,躺在床上陡然想起我這么個不聽話的閨女,頓時心里更煩躁這樣,還不如我送到他跟前讓他罵兩句,還能解解氣呢。”
這便是把思緒理清楚了
陸星垂稍稍放心了點,頷首道“成,明日我得空,你若要回去,我與你一道也就是了。正好,我們也可借此機會看看,周遭會否還有可疑之人出現。”
略停了停,他又問“溫恒云那邊,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等著吧。”
提到這個人,季櫻臉上的神情登時冷了下來,挑挑眉“如今我已是來了京城了,若事情真如我猜測,而眼下他又的確暗地里搞些小動作,那必然會耐不住性子,想方設法地找我。橫豎沉不住氣的又不是我,我等著他就是了。”
這話說來語氣淡淡的,卻自帶了一股子氣場,陸星垂停下腳,走到她跟前,目光微垂落在她臉上,瞧了半晌,牽起嘴角,應了聲“好”。
于是隔日季櫻便起了個大早,飯也來不及吃,先就尋到了陸夫人跟前,同她提起要回家一趟的事。
“從榕州來之前,我祖母讓人收拾了許多東西,有吃的也有穿的,讓我帶給我爹。”
她笑吟吟地道“前日見面,我一來是與他慪氣,二來,行李也沒拾掇出來,竟是沒把那些個物件兒給他,昨夜同您聊過之后我回頭想想,自個兒也有不對的地方,怎么說,也得給我爹賠個不是,再將東西好好地交到他手上。這事兒我聽您的,若您不讓我去,那我就不去,唯有請您打發個人往松子胡同跑一趟,替我把東西送去了。”
若是昨晚不曾與季櫻說那一番話,今日陸夫人還真是打算再尋個由頭將她攔下。然而昨夜在書房,話都說得那般明白了,許多事她既然已經知道,現下好似也沒了攔她的必要。陸夫人垂眼思索了片刻,也就痛快應了,道“你自個兒的家,實在想回去,那便去一趟,趁著這會子時候還早,你爹應當還沒出門,正好見上一面,父女倆把話說開,比什么都強。只一點,你得坐我家的馬車去,還要讓星垂和阿修阿偃都跟著你,對了,還有你那個車夫,進進出出也都得陪在你左右,有他們在,我總算能放心一些。”
她每說一句,季櫻便答應一句,見她允了,立時回屋換衣裳叫人備車,當下急匆匆地往松子胡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