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親王趙庭章確實是洛邑權貴眼中最沒出息的那一個,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準則,那就是無論家中的男人多么風流紈绔他都可以接受,唯獨不許涉及到斷袖的丑聞。
慶親王世子趙瑾軒曾經就因為去了一趟南館,第二天就被趙庭章命人打了五十大板,而且趙庭章還堅持要請旨撤去趙瑾軒的世子之位。
若不是因為王妃苦求,在慶親王的書房外跪了一整天,現在的慶親王世子大概早就換人了。
因為在慶親王趙庭章的心里,男人就是男人,喜歡美人,醉心詩酒字畫那都是人之常情,但若是敢去玩弄小倌兒,那就是在丟祖宗的臉,必須打死了事。
趙瑾煜看著自己兩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侍從,心里忽然間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手下的這些人不乏精明之輩,但是到目前為止,似乎除了申靖勇在懷疑林揚是個女人之外,別的人明顯都還沒有起疑心。
趙瑾煜一腳踢在洛雨腿上,怒道:
“哭什么哭,爺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喜歡男人,都滾一邊兒去。”
洛風和洛雨俱都大喜,還想再請示是否要重新安排杜清婉的住處,趙瑾煜已經摔下簾子回了帳中。
申靖勇自遠處走來,笑瞇瞇地安撫洛風和洛雨說:
“你們不必擔心,將軍做事自有分寸,我們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即可。”
洛風和洛雨相對無言,只能聽從申靖勇的話去忙活了。
看著杜清婉小貓一樣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半碗飯,又看著她仔仔細細地洗了手,又抽出帕子擦干凈手指,然后才又在書案后坐了下來,趙瑾煜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眼前這個自稱林揚的人,除了打扮和說話聲音像個男人之外,細節上沒一處不透漏著她是個女人,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屬下眼睛有多瞎,居然連這都看不出來。
杜清婉似乎完全意識不到趙瑾煜眼睛里的不耐煩,她重新坐回書案前,拿起筆認認真真地寫起來。
待杜清婉捧著寫好的軍報遞給遞到趙瑾煜面前時,趙瑾煜的眼神猛地就怔住了,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剛才的猜測是錯的。
不僅字跡蒼勁有力,猶如鐵畫銀鉤,而且行文宛若流水,思路清晰的同時,還巧妙地透露了急需調配糧餉的要求。
若不是趙瑾煜一直在親眼看著杜清婉寫這封軍報,他真的不會相信手里的這封軍報是出自眼前這個名叫林楊的女人之手。
趙瑾煜把軍報放回桌上,抬頭默默地盯著杜清婉。
眼前的人眉目清秀,雖然尚未梳洗顯得有些狼狽,但是依然難掩其端方的氣質,尤其是那微垂的眉眼,恬淡中帶著明顯的清冷疏離,與她一直刻意表現出來的恭敬順從判若兩人。
趙瑾煜嘴角微翹,輕輕敲了敲桌角說:
“憑你這手好文章,我決定留下你了。”
“多謝將軍”
杜清婉抱拳行禮,神色卻依然平淡無波,小扇似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圈淺淺的陰影,忽然間就讓趙瑾煜覺得有些心疼,很想知道這個女子為什么要不遠千里來到這里。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了嗎?包括你為什么女扮男裝來欺騙本將軍。”
趙瑾煜慵懶地靠回椅背上,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譏諷。
杜清婉的嘴唇抖了一下,終于抬眼看向趙瑾煜。
不得不承認,不管外界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傳揚得多么不堪,趙瑾煜依然是個極為出色的存在。
小麥色的肌膚,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臉,鷹一樣銳利的眼神,包括閑閑地放在扶手上的一雙大手,處處都透露著令人心驚的壓迫力。
“在回答將軍的問題之前,小人可不可以先問一個問題?”
“說”
“這些文書將軍是否已經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