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鏡清思索了片刻,試著解釋道,
“有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不能自己去做,卻也不想旁人代我受過。”
守亭人嘲諷道,
“公主當真是慈悲心腸。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去解他人困境。”
蕭鏡清有些無力,
“我自知能力有限,能夠保全自己,已經很不容易。可我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畢竟是我的堂妹。”
守亭人明白了,
“和親之事,已成定局,只怕圣上不會輕易改變。”
眼見蕭鏡清更加落寞,守亭人心中不忍,便開口道,
“如今只是太后下了懿旨說要遴選,并未明說要送哪家的貴女去和親。公主若當真想救那櫟陽郡主,應當還來得及。”
蕭鏡清嘆了口氣,
“櫟陽郡主不去,還會有別人,救了她,下一個人怎么辦。橫豎總要有一個人被送到南疆去。”
“遣妾一人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守亭人聽到這里,心中的弦微微顫了顫。
不知怎的,這句話仿佛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容我想個法子,一旬之內,幫你解了這困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只是不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這樣的無助。
蕭鏡清只當他在寬慰自己,并未太在意。
“你我萍水相逢,愿意在這里聽我說說話,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望江亭隨時會有巡邏的人經過,一旦被發現,她倒是安然無恙,陌生人可是要承擔“擅闖宮闈”這殺頭的罪責。
有人聽她傾訴,蕭鏡清的心情舒緩了不少,起身準備離開。
“我得走了,被人發現我不在宮里,只怕又要惹出是非。”
蕭鏡清把守亭人的大氅脫下來,放在一旁的書案上,
“今日多謝你了。”
“這里危險,你以后還是少來為好。若是被人抓去了,我可保不住你。”
門一打開,一股寒風撲面而來,蕭鏡清險些沒站穩,被凍的一激靈,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昏暗中只見一道人影閃過,有人在身后扶住了他。
蕭鏡清心中一動,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飛速收回了扶著她的手,似乎在猶豫。
蕭鏡清裹緊了自己的披風,咬咬牙準備獨自離開。
“你若實在信不過我,不必勉強。”
她剛頂著寒風向前邁了一步,便被人自后面拉了回來,旋即又將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
那人嘆了口氣,無奈道,
“夜深風大,你小心些。”
說罷,似乎下定了決心,方才開口,
“我姓謝,單名一個雋字。”
謝雋!
蕭鏡清急著回頭,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那人卻飛身出了門外,轉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蕭鏡清追出望江亭,夜色茫茫,哪里還有第二個人的影子。
楊桐在遠處等了許久不見人影,生怕出什么事情,想著若是過了寅時,公主還沒有回來,說什么也要進去看看。
正想著,不遠處一個纖弱的身影,迎著烈烈的寒風,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過來了。
楊桐心急如焚,“公主怎么沒有掌燈,若是看不清路,摔倒了可怎么好?”
蕭鏡清莞爾一笑,“若真如此,那你就背我回去。”
楊桐愣了愣。
蕭鏡清見他如此,笑得更加開懷,
“好了,我們走吧。”
楊桐默默走在前方為她擋風。
到了流光殿門口,蕭鏡清囑咐,
“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青蘿和紅蘿。”
楊桐會意,起身告辭離開了。
蕭鏡清悄悄回了寢殿,溫熱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全身,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驚醒了守夜的青蘿。
“公主這是去哪里了,奴婢去給您倒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蕭鏡清趁四下無人,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把大氅裹在披風里收了起來。
熱茶入腹,困意卷卷襲來,蕭鏡清雙目一闔,一覺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