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哥,寶哥!”楚原拍著旁邊的隔斷門大呼小叫,聲音里帶著無盡的諂媚。
“又怎么了?”寶哥懶洋洋地問。
“寶哥你有多余的紙嗎?”楚原把手從隔斷下面伸過去,五指箕張地掂啊掂,示意寶哥賞賜點手紙。
半分鐘后,楚原邊提褲子邊貌似隨意地問:“寶哥,你擦屁股的時候姿勢是什么樣的?”
寶哥的臉瞬黑:“……蹲著擦!”
楚原抓著廁所外面的走廊的欄桿嘿嘿一樂:“我也是。不過聽說國外有站著擦著……寶哥!你看!”
寶哥順著楚原手指的方向看去,見街上迤邐走著倆人。
“怎么了?”寶哥不明其意。
“寶兒啊,你看,他倆一個和尚一個道士,怎么走一塊去了?”楚原驚訝無比。
“你哪只眼看他們是和尚道士了?”寶哥嗤之以鼻:“還有,叫寶哥!”
“一個丸子頭,一個光頭。”楚原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一下,然后,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見遠處屋頂上有人跳躍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就不見了。
“怎么了?有美女?”寶哥的眼睛亮了一下,圓圓的頭顱開始東張西望,一幅豬哥相。
“沒什么。”楚原搖了搖頭,現在就連他都不太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情景了。因為僅僅是那么零點幾秒的時間,那個背影就從一幢樓的樓頂晃到了另一幢樓的樓頂,然后又倏忽不見。
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而且那人簡直就是在飛!
還有,那人的打扮,看上去……像個黑袍修女!
楚原忽然有種悚然的感覺,似乎他此刻身處的世界,已經不單單再是那個唯物主義的現實世界了。
和尚、道士、修女……是不是還缺個師太或是主教啥的?再配上飛天僵尸或是西歐吸血鬼什么的,全活!
……楚原覺得自己一定是沒睡醒。
“咦,剛才的丸子頭和光頭呢?”楚原低頭看街道,街道上之前那兩個疑似道士和和尚的行人已然沒了蹤影。
“看什么看,還是回病房去吧。快該打針了。”寶哥呵呵一笑,拍拍楚原的肩膀,自己卻先苦笑了一下。
楚原和寶哥是在醫院認識的,兩人是病友。
癌癥。
不過,兩人約好,無論今后怎樣,兩人一定要樂觀,一定要做個不怕死的,哪怕是倆只會窮逗、爛逗的逗逼。
在進病房之前,楚原和寶哥都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牌子:“泌尿外科”。
兩人相視苦笑。
“激素依賴性喲,得切喲。”楚原笑著調侃寶哥。(前列腺癌屬于激素依賴性,去掉激素分泌可以延緩病程進展,切蛋也叫去勢治療)
寶哥瞪了楚原一眼:“你的醫生不是說明天**穿刺檢查嗎?看你怎么過!”
楚原頓時蔫了。
是的,他倆得的是全天下男人最怵的那一批癌癥類型。寶哥的是前列腺癌,楚原是高度疑似**癌。
“要是……有奇跡就好了。”楚原喃喃低語,聲音細不可聞。
起碼,走在前面的寶哥沒聽見。
晚上,楚原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漆黑的卻時不時劃過閃電的天空。
很少有人了解,在癌癥患者的病室,窗戶一般都是全部釘死的,只留下一條僅有十來厘米寬的縫,還用東西蒙著。
楚原和寶哥都曾經無數次透過那道縫朝外面望,看窗外面的陽光世界。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這窗子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