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一個內侍也并非什么不光彩的,你是堂堂儲君身邊養一二個男寵,誰也不敢置喙。只一點朕要提醒你,喜歡是一回事,未來的太女夫卻萬萬不可是一個內侍出身的奴才,你明白嗎?”
剛一回宮我就被父皇傳喚到了宣政殿,其實我也明白,就沖我那肆無忌憚和魏崢廝混的態度,消息透過父皇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傳回宮中,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落下一枚白子之后,我起手告饒:“兒臣輸了,心服口服。”
“你本來可以贏過朕的,當朕老糊涂了看不出你是故意落這一子?”父皇將手上的棋子丟回棋碗里去,轉手拿起一盞宮女剛剛奉上來的茶小口淺啜起來:“若是沒有看上眼的,那就再挑。”
“陳郡謝氏出身的謝不意就很好,雖說年少出家修道,至今也是未婚別無其他情債,是個很不錯的王夫人選。”我扭頭從另一位宮女手中的棋盤上捻了一塊小桃酥起來吃。
父皇只是笑了笑,對我選誰做太女夫其實并未太在意:“你若愿意,三宮六院也未嘗不可。”
“兒臣可不想東宮后院隔三差五‘東邊起火,西邊淋雨’的。謝不意一心修道,對兒臣來說是個最佳的夫婿人選,將來我與他成了婚也不至于讓他獨守空閨一人孤寂。”我低頭看著一雙鞋。
我這雙鞋是尚服局最新給我做完了送來的,橙紅色的緞子灰色千層底,鞋面上沒有多余累贅的繡花,就是鞋尖上用珍珠攥了一簇花。最中間那顆金色珍珠并非用染料制成,而是貨真價實的金珠。
父皇也瞧了一眼我腳上的鞋子,然后叫來葉長德有了如下吩咐:“讓中書省盡快將選定謝不意為皇太女夫的旨意下發各地,通知尚服局和禮部籌備起來,早些派人去陳郡給謝不意裁量尺寸。”
“父皇不應該先讓太史局的人批一下我和謝不意的八字么?”
葉長德接過話題:“殿下放心,隨著畫像一并送到宮里來的便有各家郎君的八字,往東宮送過去的畫像都是八字上已經合過了的。若有不合適的,便直接淘汰了,不會叫畫像流落到殿下眼前去。”
“原來如此,看樣子父皇對于兒臣挑謝不意做太女夫,其實多少也是意料中的。”太極宮內的御膳房做出來的小桃酥味道與我在東宮吃到的確實有所不同,我放下咬了一口的小桃酥不吃了。
葉長德瞥了眼之后,吩咐宮女把這份小桃酥撤下去,另外換了一碟玫瑰千層酥上來。
父皇讓人將棋盤撤下了之后換上了一桌奏疏,他笑瞇瞇開始低頭啃西瓜,將一大堆讓人頭大的奏疏全都留給我。前天我在溫泉山莊玩得愉快,今天我在宣政殿催人淚下的批折子到手腕折斷。
等我離開宣政殿回到東宮早已月上柳梢頭,碾霜服侍我沐浴的時候,問了我:“殿下,您打算幾時將沉魚姐姐放出來呀,落雁姐姐被送出宮也有幾日功夫了,沉魚姐姐她……”
“豆蔻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
碾霜噎了一下,趕忙避開沉魚不提了:“今日豆蔻往太極宮去送甜湯之后,就沒有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