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上午剛剛去監獄探望過父親的她,在當天傍晚便接到了父親在獄中自殺的消息。
那個時候,窗外的葉子已經悄悄泛黃,微微吹著的風已經有了絲絲涼意,小巷里賣水果的阿姨正推著車一路往那個叫家的地方走去。
她打開窗戶,從這個兩個月前搬進來的出租屋里的窗口眺望遠方。
死亡,多么簡單的事情啊。
只要自己輕輕一躍,一切也就都結束了吧。
她笑得很是燦爛,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忽而想到上午爸爸對自己說著好好活著的話,原來不是安慰,而是鼓勵。
你們都走了,我要怎么活?
想到這里,柳晴晴卻笑得更加燦爛,只不過那勉強撐起的燦爛笑容上,那對明亮的眼睛里閃著淚光。
顧淺他們進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幕:女孩架著畫板在畫畫,畫中是一個雙手撐在窗臺上的背影,窗外是一片即將落幕的夕陽。
整個畫面唯美極了,卻給人一種不知名的沉默感。
那個背影,很蒼涼。
顧淺知道,柳晴晴畫的,是她自己。
顧慈走過去說:“搬家吧,我們住一起。”
柳晴晴笑著搖搖頭:“我還是會住在宿舍,而這里會讓我有家的感覺。”
這些家具,是她家里僅僅幾件沒有被充公的東西,她異常珍惜。
柳晴晴在把父母親的骨灰合葬后便恢復了往日的風采,顧淺他們一直都覺得她是壓抑住了悲傷,始終不相信她真的就這樣恢復了。
柳晴晴自己卻不以為然,在她看來,悲傷已經不能改變什么,父親確實犯了罪,現在也只是伏法而已,她還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他們都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
她開始出入畫廊,咖啡廳等場所,只為了掙那少得可憐的生活費。
她也接受顧家姐妹的贊助繼續學業,在她看來她們的關系不至于讓她偽裝自己逞強。
顧慈沒有絲毫顧忌的把那疊紅色鈔票遞給柳晴晴時,后者的微笑是苦澀的,她輕輕擁抱顧慈,閉上眼睛似是貪婪的汲取對方身上的溫暖。
顧淺看著她們的動作,心里像是打翻了檸檬水一樣酸澀得難受。
她想起這么句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便是擁抱,因為你永遠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她忽然覺得其實世界上最近的距離便是擁抱,因為能感受彼此胸腔里的心跳。
有好多事情,明明知道真相,卻總是有人不愿意去接受。
像是所謂的細菌,果汁里的色素,以及會致癌的煙草…
每個人都對這些食物發表不衛生的感嘆,卻仍是抵不住誘惑去享受它。
也就像我們在喧鬧街角看見的那些乞丐,縱然我們知道或許下一刻他就換上西裝和皮鞋出入在豪華的娛樂場所,但在看到他灰頭土臉的坐在那對著我們伸出那個破破的盆子時,我們還是會偶爾的動著惻隱之心去幫助他,心里面也會想或許他是真的需要幫助。
其實我們一直單純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