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逝,悲傷卻并未帶走。
“這孩子心里的事兒很多,但面善,猜得出他活的挺累。”老太太的目光似乎飄回了五十多年前的東北。
那是一大片沙果林。
當年的她和陳璐一樣明艷動人,從京城下鄉到農村,她的美麗是那片果林里最陌生的。
沒人見過那么漂亮的女人,他也是第一次。
蘭文潔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他穿了一件軍綠色的長褲,松松垮垮的;臉上滿是刨樹坑兒時崩上的泥巴點子,手里握著鐵鍬,笑的比當天的陽光都要燦爛。
蘭文潔當時覺得,這人好傻,一點兒都不帥。
可就是那一眼,讓她記了五十幾年。
陳璐悄聲說道:“蘭阿姨……,是不是會控制不住的想念他?”
蘭文潔道:“只有在他那兒,我是干凈的。”
陳璐嘆了口氣:“我不如您,我在他那兒也不干凈。”
此時的屋子里有兩個女人。
一個20多歲風華正茂,一個80多歲老態龍鐘。
但她們是朋友,也是知己。
她們都靠男人活著,用肉體與男人交易。
老的靠這招逃過了時代的碾壓,并獲得了腰纏萬貫的生活墅。
小的靠這招夾縫里求生存,在金錢社會搏來了一席之地。
她們在被人眼里,是骯臟且下賤的。
陳璐輕輕躺在了沙發上,把頭枕在了蘭文潔的腿上:“蘭阿姨,我想幫他當上經理,你幫我出出主意。”
“為什么?”
“他當上經理了,我就能明目張膽的勾引他了啊,只要他的人不要他的心,總好過人心兩失。”
老太太搖頭苦笑道:“你呀,最后也得和我一樣,孤獨終老……算了,勸過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聽,還是說說具體情況,我給你出出主意吧。”
“事情(此處省略大概一千多個沒啥用的廢話)就是這樣”
陳璐簡單的復述了一遍當下的局勢,以及自己的疑惑。
老太太笑道:“聽你這么說,那個叫鄒偉的男人,一定是個心思深沉的家伙。我猜他是已經知道了你和姚遠之間的關系,不然不會突然玩一箭三雕的把戲。”
“男人不能忍受背叛,尤其是女人的背叛……”
陳璐豁然開朗:“怪不得……,那我要不要直接找總部的人?嚇唬嚇唬他?”
老太太擺了擺手:“不要那么做,沒有意義。”
“那怎么辦?”
“姚遠現在四面受敵,處于絕境,這并非一件壞事,他們男人總說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周易中也講過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陳璐揉了揉腦袋:“蘭阿姨,您再引經據典的說下去,我可就睡著了!”
……
姚遠吃了幾個沙果,牙差些被酸倒。
他以前能一口氣吃上一斤這種正酸時節的沙果,隨著年紀增大,顯然頂不住了。
順著沙果樹往前走,再往前走……
很快,他就來到了后院的院墻邊緣。
這里有一株特別沙果樹,它明顯沒被修剪,長的比之前那些樹奔放的多。
枝干更加粗壯的同時,這上面的果子也更大更紅。
他躍躍欲試的看著那些果子,心想這次應該沒那么酸了。
姚遠沒猜錯,這些果子果然不酸……
可也不甜,而是苦的。
很苦,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