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不敢隱瞞,將今日宮外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言語間倒也沒有夾帶些私貨。
出乎牟斌意料的,陛下并未過于吃驚,也未雷霆大怒,倒是不咸不淡的訓斥的蕭敬兩句就沒了下文,轉移了話題。
牟斌暈暈乎乎的出了宮,內侍與勛貴勾結可不是什么小事,可陛下分明就是不想追究,甚至在故意為蕭敬開脫,這也太不尋常了。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牟斌腦子里形成,他不敢,也不能去打探。
英國公府,整個京師不知多少勛貴官員,找了各種門路的富商,還有張家其余各支的下人來了幾波了。
這些人倒也識趣,知道英國公被禁足于府中,再說了貿然拜訪也是極為不便,這一封封書信雪花般的飛入府中,字里行間表達著對英國公親切,熱情洋溢的問候,以及,自己有沒有合伙入股的可能。
這其中,高門不乏成國公,定國公這般的公爵,一些商賈明里暗里點出自己和某某部堂侍郎大員的關系,或明或暗,都想分上一杯羹。
張懋不知是哭還是該笑,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英國公府如此受人矚目,有了那么多世交,他張懋一下子蹦出過這么多的世侄,義兄,畢竟以他這個年齡,要是比他高上一輩還真是不容易。
一個個的都是爹啊,大父啊在土木堡之中跟著自己爹奮勇殺敵,護衛至死的,合著一個個都沒去保衛皇帝,全是去保衛我爹去了。
張懋都不知道去哪說理去,土木堡的事,連皇帝都丟了,亂成一鍋粥,誰知道啊。
所以啊,這簡直成了再好不過打交道,攀關系的理由了。
張懋嘆了口氣,放過那些小魚小蝦,將這些個大人物的名字一個個都全都抄錄下來,不久,這份名單就出現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成國公,定國公,戶部侍郎,壽寧侯,建昌伯,吏部郎中,大理寺卿……”,朱厚照一個個都游覽著,看起來來頭都不小,都想沾上些油水啊。
倒是定國公徐永寧引起了朱厚照極大的興趣。
這一任的定國公有著先天的不足,對內,庶子襲爵,嫡母不喜,各房又是虎視眈眈,對外,先帝又申飭過,罰沒俸祿,直到弘治五年才恢復。
可以說定國公府的中衰就是從這一代開始的,從此以后對其余的公爵可謂是望其項背啊。
但這恰恰也是機會,他比別的國公府更奢望得到更多,容不得失敗。
“殿下,夜深了,該休息了”,好聽的聲音傳來。
看看天色,不早了,這等事情晾上一晾才好,好飯不怕晚。
朱厚照提筆給英國公寫了封回信,讓他這幾日不要輕舉妄動,要講清楚,這事,可不是個小事,抽個空將定國公,成國公請到府中詳談一下。
張懋把消息傳出去以后,所有人倒是安分守己的等著,自己要平白無故入伙別人的買賣,人家要商量商量,畢竟,蕭敬那個陰陽人還在那呢,總得有個時間不是。
朱厚照趁著這兩天,一面在細化太皇太后的壽禮,做到精益求精,一面也是盡量發揮著自己那可憐的企業知識來制定條例。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定下規矩,同時也是讓眾人安心。
當然,這東西在公布之前,先得交給弘治皇帝審閱。
弘治皇帝一條條詳細的看著,從架構到權力的劃分,毫不客氣的說,分權制衡,位高無權,不亞于當今朝廷。
弘治皇帝不住點頭,少有的夸贊到:“太子看的出來,也是用心了,書沒白讀,好啊,好啊,朕看還要加上幾筆,你且回去再細細研讀一下,就可公布了。”
弘治皇帝說罷就拿起朱筆刷刷幾筆批注起來。
朱厚照拿回一看,渾身一震,不愧是當皇帝的人,想的就是比自己深,比自己遠啊。
朱厚照也是一臉佩服的神情,這可是極大的滿足的弘治皇帝這顆老父親的虛榮心。
看見沒,當爹的總比兒子厲害。
等朱厚照告退以后,弘治皇帝吶吶自語道:“太子長大了,再過些日子差不多就可以觀政了。”
蕭敬心里猛跳一下,太子今年才多少,十來歲啊,這個年齡段一般來說都是出閣讀書,哪來觀政啊,一般來說觀政的時候基本都已成年,開始真正的進行儲君才能培養。
觀政,就意味著太子正式步入了朝堂,參與到了政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