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人相對無言,就這么靜靜坐著。
期間福伯來了幾趟,說是其他糧行的人紛紛求見,都被擋了回去。
如今大難臨頭各自飛,誰還有心思去管誰。
天色暗了下來,福伯悄無聲息的進來張了燈,然后退下。
沒過多久,門碰的一聲被踹開,一個少年笑吟吟走了進來,閑庭信步,如同回到自家一般。
來的人正是朱厚照。
謝步東滿臉愕色,老人卻是眼神晦暗,打量著眼前人的身份。
謝步東反應過來,勃然大怒,倒是老人心平氣和問道:“敢問閣下是………”
謝步東可沒有這般養氣的功夫,扯著嗓子喊著:“來人,來人啊,快來人……”
“別費力氣了,你覺得我能到這,外面還能有你的人?若是不信,自己可以出去看看。”
謝步東不信這個邪了,跑出門外,當場心就涼了。
院子里,房檐上,站著不知多少人,隱于黑暗之中,融為一體。
謝步東分明感到有無數只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不寒而栗。
“怎么,現在相信了?能坐下好好聊聊了嗎?”
朱厚照言語里帶著絲戲謔,看著謝步東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內。
“老朽若是猜的沒錯,恐怕我謝家就栽在你的手里吧。”
老人不緊不慢的開口,如同在問著后輩名字一般淡然,但還是帶著一絲不信,或者說是不甘心。
“聰明,謝老爺子”,朱厚照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只老狐貍啊,要不是一時間利欲熏心,本宮也不會廢了這么大勁來請君入甕啊。”
本宮?
隨意說出的兩字,其中的份量,重點不能再重。
謝步東已經完全石化了,大腦已經不能思考,本能接管了身體,跪倒在地,抖如糠篩。
倒是謝老爺子只是吃驚過后,竟是哈哈大笑起來,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是老朽糊涂了,糊涂了,能指使的了國舅爺的人,還有這般本事的,天下屈指可數,屈指可數啊。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謝家居然也能讓太子下陛,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啊,蓬蓽生輝,蓬蓽生輝……”
瞬間沉重的呼吸還是露出了老人真實的心境。
眼前面對的人,遠超他見過的任何達官顯貴,即便是自己無所謂生死,甚至也不下跪。
可若是從心底來說,又驚,又懼。
“是啊,是啊,能讓本宮費心對付的,你是第二個”,朱厚照也是感慨到。
“哦?那我謝家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不過殿下可否讓老朽輸也輸的心服口服,老朽相信殿下不會拒絕老朽這個心愿吧。”
“那是自然,這也是本宮來這的第一件事。
你們啊,心太大了,圖的太多,恐怕朝廷官倉里的糧食多半就在這吧,要不然,你們也不敢把這糧價哄抬的一次比一次高。
所以啊,既然你們這么喜歡炒價格,那本宮就幫幫你們。
果然,本宮剛剛緊了緊漕運衙門,沒過兩天就擱置了,你說巧不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