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啊,都快二十年了啊。”
這次話觸碰到了汪直的內心,讓汪直大為震動。
是啊,20年,人生有多少個20年能讓自己揮霍呢?
20年來,他已經遠離權力的中心了,而如今,他再一次有機會可以自己去影響至高無上的掌權者。
而得到的,便是從掌權者手里露出來的殘羹剩飯,就是些殘羹剩飯,也是足以讓人發瘋的權力。
出乎意料的是,朱厚照只是說到此處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以舟車勞頓,還是休養幾日身體為上的理由讓汪先安頓下來。
汪直摸不清楚作者到底在搞什么。但也只能先行謝過恩了。
等汪直剛要準備退出的時候,朱厚照卻在后面冷不丁的突然說了一句:“進來容易,可要是留下這其中的難度,你心中應該有把尺子。
這些日子就在西山里先住著,劉瑾會告訴你一些事情,你先接手著去做。
等過些日子。得看你自己的造化,能不能留下來,還不好說。”
朱厚照這話說的是實話,想來汪直回京的消息很快就要家喻戶曉,人人得知了。
面對這樣一個禍患,文官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想來不久,就會逼著父皇和自己把汪直再一逐出京去。
而讓汪直留在西山,避免拋頭露面,就是為了減少把柄。
有的時候人在做,天在看,七分人力,三分天意,而朱厚照只能盡自己所能。
京師里定然不會風平浪靜,果然,當天夜里,大人們在府中端坐,各家的心腹小廝如同串聯一般,剛剛進了張御史府,不到半刻鐘,出門轉頭寄去了王給事中家中拜訪。
很快,就連弘治皇帝和朱厚照都發現了這些日子朝中有所不同。
這幾日的經筵,禮部少有的選了大唐,以此切入,栩栩道來,講的是王朝如何依靠文臣而興盛,宦官之貨,乃至于廢立皇帝。
東宮這邊,楊廷和這幾日來不斷地向朱厚照灌輸著正統年間,于少保何等雄才大略,力挽狂瀾,匡扶大明社稷危難之時。
而那王振之徒,如何禍國殃民,魅惑圣上,土木堡之變,差點斷送了大明。
朱厚照聽了心里冷冷發笑,于社保的豐功偉績,他自然是認得,而且他也認為這件事兒,是他們老朱家的確不厚道了,對不住人家于謙。
可問題是,人家于謙是于謙,你是你。你總不能因為讓我尊重一下于謙就得無條件信任你吧。
這不就相當于你們這幫人吃著于謙的人血饅頭,臉呢?
弘治皇帝和朱厚照都紛紛默契的裝傻充愣,反正你說你的,我不知道。
至于汪直那事兒,你們去找太子去,反正圣旨是太子那邊兒出的,你讓太子來給朕說,否則朕一律什么都不知道。
這些,大伙心里都明白,這都是錢財,不算啥,重頭戲,在后面呢。
本來有些人打得算盤就是通過旁敲側擊來使得陛下迷途知返,可眼看陛下視若罔聞,一些性急的御史和給事中們就坐不住了,得赤膊上陣了。
這其中,最按耐不住,已經隱約約成了御史和給事中們的領袖的華昶。
彈劾程敏政,扯出了科舉舞弊這樣的要案,使得華昶在官員中的聲望和地位一下子就升了上去,更是被御史和給事中所追捧。
看看人家,看看人家,人家這效率,人家在搞事情,動不動就是搞的是這種天字號的答案,這簡直就是,模范啊。
而華昶已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更是將此視為自己再一次積累資本鯉魚躍龍門的大好時機。
在大明朝,作為言官是幸福的,畢竟太祖爺雖然是個農民泥腿子出身,可是他深知權力的制約和平衡作用。
太祖給了言官位輕權重這樣一種特殊以小制大的地位。
至于之前太祖,太宗時期,這兩位也過于心狠手辣,殘虐暴殺,以至于這項權利根本就沒有什么太大的實際作用。
可弘治朝不一樣啊,陛下仁厚啊,仁厚,就意味著碰瓷陛下的機會成本就大大降低了,成功率簡直就上了一個檔次。
大好的機會,放過了,就得扇死自己啊。
富貴險中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