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是對范若若說的,也是對范閑說的。
幸好提前準備了急救包和一些應急的藥物,經過兩人許久的搶救,暫時止住了傷口表層的溢血,至于內臟方面,在當前的醫療條件下,根本無從下手,只能靜聽天命了。
范閑抬頭看向神色憔悴的周寂,僅僅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平日里這個灑脫俊朗的好友已然發絲灰白,面容枯槁,顯然耗盡了內力,透支了本源。
范閑沒有答話。
他無法若無其事的說‘沒關系,不關你的事’;也無法滿臉仇恨的詰問‘都是你的錯!你怎么不去死!’
一邊是朋友一邊是妹妹,他無從選擇。
天色漸晚,一直到范若若的傷勢暫時穩定,周寂和范閑才敢將她小心轉移,護送到使團之中,騰出了一個獨立的帳篷。
“她傷勢究竟怎么樣了?”周寂的聲音很輕,輕到小心翼翼,生怕驚吵到昏迷中的范若若。
范閑表情愈發沉重,血絲爬滿雙瞳,悲痛欲絕的目光深深的刺入周寂內心,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掃了眼周寂血肉模糊的右手,嘶啞道:“你雖然泄去了箭矢一定的力道,但若若還是被燕小乙的真氣所傷,肺葉明顯受損,其他內臟具有損傷......”
范閑的聲音也愈發低啞,無比絕望道:“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殞命的風險。”
周寂緊握雙拳,還未包扎的右手再次溢出鮮血,劇烈的疼痛讓他保持著最后一分冷靜,張開手心,只有他能看見的四方陣圖緩緩浮現,周寂眼前一亮,驚呼道:“神廟!還有神廟!”
周寂話一出口,趕忙壓低聲音,言語中帶著一絲希望,也帶著一絲懇求:
“你當初就是因為身患絕癥所以才被醫療冰封,你娘自己也是從神廟的冰封里醒來。”
“也就是說,那里一定還保存著超現代的醫療設備,說不定可以救下若若!”
范閑眼睛越來越亮,聽完周寂所說,猛地起身,在帳中來回踱步,越想可能性越大,最后重重的點點頭,欣喜道:“確實可以一試。”
低眸看向還在昏迷的范若若,眼中的希望頓時散去大半,“神廟位于極北,以若若現在的狀態,想要過去恐怕很難。”
周寂沉聲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先到北齊國都,休養一段時間,等她狀態穩定,就出發神廟。”
范閑嘆息道:“只好如此了。”
瞅了眼周寂還在滴血的右手,范閑再次輕嘆,取來救急包替周寂包扎傷口。
周寂一臉平靜的提過身旁的劍匣,用僅剩的左手,無比艱難的將配件組裝完好,摩拭槍口、瞄準鏡,起身朝外走去。
范閑沒有問周寂要去哪,因為無需多問。
由于先前內力全部灌注腳踝以至于筋骨嚴重受挫,再加上本源的透支,周寂佝僂著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帳篷。
看著周寂蕭索頹然的背影,范閑眼眶一紅,張了張口卻又什么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