徭役遠遠超出了易小川的預期,去到北邊修長城的辛苦他不敢想象,但留在咸陽做官奴,每天天不亮就得做工,有時甚至還要打著火把干到深夜,所有人都像沒有人權的奴隸一樣,可以任由衛兵打罵。
伙食更是清湯寡水,甚至連口糠麩都吃不上。
易小川哪里過過這種苦日子?
他也很難想象一個普通人如何才能熬下來。
看著堪堪漫過碗底的半勺清水,以及上面漂浮著的一粒粟米,易小川當即就要拉著其他官奴找衛兵理論,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皮開肉綻的杖責,以及第二天繼續出工的命令。
就這樣,短短干了小半月,易小川的臉型就完全消瘦下來,同棚的役工也因過度勞累和饑餓難耐,猝死了好幾個。
當一具具尸體從大棚里拖出去,這下他徹底看不下去了,這才帶著棚里剩余的兄弟來廚房偷東西。
餓瘋了的人是什么都不管的。
不大的廚房就像臺風過境一般,轉眼被弄的一片狼藉,易小川面露無奈,嘴角卻浮現一絲輕佻的微笑,他很享受這種‘幫助他人’的喜悅。
在眾人感恩戴德的謝謝聲中,易小川感覺自己就是拯救了他們的英雄。
殊不知他救下了這些官奴,卻可能害死整個后廚的廚子。
唔...以易小川的小聰明他肯定知道,但他還是熱衷于享受最簡單的虛榮心,而不愿揭開表層再往下思考一層。
“哎~給我也留點啊。”
正當眾人大快朵頤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易小川湊到門口,只見一隊身著黑甲的士兵朝這邊走來,易小川趕忙招呼大家收拾碗碟,裝作向外傳菜的模樣依次從側門出去,這些看起來較為面生的士兵倒也沒有起疑。
至少在他們的認知中,還沒有人的膽子敢大到這種程度。
十幾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士兵領著一位胖大人進到廚房的時候,役工都已經逃的差不多了。
易小川掃了眼空空如也的灶臺、桌案,臨危不亂,抖了抖身上的圍裙,跟在最后一人身后,做出一副挽著袖口,朝外面走去。
“哎~廚子,叫你呢,停下。”
眼看就要溜出廚房,易小川懸起的心還沒來及放下,就聽到身后傳來一名士兵的聲音。
易小川身體一僵,前面的幾人還以為被官老爺發現不對,嚇得拔腿就跑,哪還顧得了易小川,一溜煙就跑沒了人影。
出了門口,他們想怎么跑怎么跑,可一只腳還沒邁出門檻的易小川卻是想跑都沒機會了。
故作冷靜的轉回身子,易小川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大人是在叫我?”
“廢話,這里還有別人嗎?不叫你叫誰?”士兵皺眉道,“其他廚子呢?怎么就你一個?”
“其...其他廚子.....”易小川心中叫苦,他總不能說其他廚子騙去菜園挖寶去了吧?
沒等他想出理由,旁邊另一位士兵就露出不耐的神色道,“算了,上面催的緊,就他一個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