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自制力要強很多,酒雖好喝,但一點都沒有多飲。他開口問道:“小郎有把握請到奉孝,是因為這酒呢,還是外面的兵呢?”
倉耀祖笑道:“自然是這酒,外面的兵是幫著奉孝搬家的。”
荀攸感覺這個倉耀祖很有點無恥啊,于是大笑道:“哈哈,有意思,小郎覺得你能打敗本初和孟德,取得天下嗎?”
倉耀祖說道:“袁本初成也名望敗也名望,還算好對付。曹孟德確實才華天縱,但是他曹家子侄大多短壽,非是明主。”
荀攸無語道:“啊,還能這樣擇主的嗎?”
倉耀祖說道:“當然啊,這皇室壽數不永,那可是大事啊,政局必然多變,朝廷的掌控力度不足,政策延續性差,下邊的人還要不停地站隊,多累啊。就像咱這170來年,已經換了14個皇帝了。”
荀攸點了點頭,這些年幼帝確實多了一些,不但有一兩歲登基的,還有剛滿百日就登基不滿兩歲就薨斃的呢,這皇帝也是做了個寂寞。
曹操的兒子特別多,但是長壽的還真沒幾個,這是歷史證明了的,不過呢,不管長壽短壽,人家老曹兒子都多,倉耀祖這里就一個女兒,兒子還一個都沒有呢,也有臉說老曹。
烏鴉落到豬身上,倉耀祖自然不會說自己也黑,他給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飲而盡,再次開口說道:“幼帝會讓皇權更加衰弱,相權也就是地方士族的權利大張,等到桓靈二帝上臺,自然是要把權和利都收回來的,黨錮的根源就在這里,而不是宦官。”
諸葛亮在《出師表》里寫道:“親小人,遠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于桓、靈也。”
那么,桓靈二帝真的很昏聵嗎?
桓靈二帝的政策延續性很不錯,一脈相承,他們兩個都致力于加強皇權,他們的對手就是世家大族,這個對手太強大了。
世家大族有土地,有百姓,掌握輿論話語權,掌握地方執政權,相互婚姻勾連,關系盤根錯節。
面對這樣強大的對手,桓靈感到的只有無助和喪氣,打壓一個下去,又起來一堆,直至精疲力竭。
很快,桓靈就認識到自己不過是臺上的傀儡,認識到這天下其實不是他們劉家的,而是世家大族的,他們不可避免地選擇了放縱自己。
反正這天下又不姓劉,最少是百分之九十不姓劉,那還不可勁兒地折騰,反正一點兒也不心疼,還能讓自己活得恣意一點,瀟灑一點。
荀攸感覺倉耀祖對桓靈二帝的分析非常精準,也就是說宦官絕對不是黨錮的關鍵,皇帝也并不昏聵,他們只不過斗爭失敗了,開始放縱自己罷了。
荀攸開口說道:“世家太強了,讓皇帝失去了信心?所以就放棄了?”
倉耀祖點頭道:“不錯,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就算不賣官鬻爵,也是便宜你們這些世家大族,你們也不念皇帝陛下的好,是吧?”
荀攸有點尷尬,還真就是這么回事。
倉耀祖續道:“大漢病了,病入膏肓,讓大漢生病的就是你們這些世家大族,這病你們自己是治不好的,除非你們能對自己下手,公達,你能嗎?”
荀攸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醫不自醫,卜不自占,這世家大族的弊病,他荀攸不過是小小一副身板,可不會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