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述聽見了動靜,于是小退一步,下一秒,大個子囚犯走上臺,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然后說道:“魔術師先生,您好。”
“那么,表演開始。”克洛繼續念道。
“等等!”囚犯里又有人叫道,“克洛你不是會催眠嗎?不能讓你來念!”
“對。”
“這倒是,我們又不是來看你催眠的。”
囚犯群里傳出不少附和聲。
克洛呵呵一笑,道:“姜魔術師說他猜到你們會這么說了,由你們挑選觀眾讀臺詞。”
臺下,幾個對心理學或者是催眠略有研究的囚犯頓時眼神一怔,他們同時看向對方,面面相覷。
這些人眸底的震驚色彩很明顯。
這……真的可以這樣完成催眠術?如果真的可以……他們這幾十年的研究到底算什么?
不,不可能。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心底作出判斷,這樣不可能催眠成功。
在受術者并不是完全配合的情況下,由一個不懂行的家伙念詞,催眠師僅僅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如果這樣也能完成催眠,他們的世界觀就直接崩塌了。
如果可以,他們愿尊姜述為催眠之神!
而后,另一個人替代了克洛的位置,他開始機械地念臺詞,“首先,由這位幸運觀眾舉起我。”
念詞人剛一開口,底下的心理學家和催眠師就同時搖搖頭。
不對,這個語氣和語調就不對,都不用聽臺詞,他們就知道,這念詞人不可能催眠成功。
而念詞人自然不會知道別人的想法,他只是繼續念道:“請你雙手平伸,扶住我的兩側身體,然后將我平舉起來,離地即可。”
臺上的大個子囚犯照做,這樣的動作對一般人來說并不簡單,但他是個健身達人,而且水平極高,所以很輕松地平舉起姜述。
“很好,接下來,閉上眼睛。”念詞人繼續說道,然后他看向臺上的大個子。
大個子囚犯很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你會逐漸感覺到,在空氣中有一股神奇的虛弱因子涌入你的身體里,它使你感覺到虛弱,你的肌肉逐漸失去力量,然而你完全沒注意到。”念詞人道,然后問,“你感覺到了嗎?”
大個子囚犯感覺自己依舊是力大無窮,所以他搖搖頭,但突然腦袋又停住,似乎是想起來姜述所說的——“然而你完全沒注意到”。
“那么現在,更多!的虛弱!因子!涌入你的身體,你依舊沒有任何感覺,但你的身體更加!虛弱!無力!”念詞人按照紙上的指示,在部分詞語上加快語速,加重語調。
不知道何時,心理學家和催眠師已經站在了一起。
“嗯?”心理學家疑惑道,“這是……?”
“聽臺詞,這像是是權威派的催眠方式。”催眠師淡淡道,“但是被這個念詞的家伙用得稀爛。”
“嗯。”心理學家點點頭,他對催眠只是有所了解,并不非常懂,于是他回憶著相關的知識點,一邊喃喃著,“標準派,權威派,合作派。”
“對,沒錯,催眠術的三種流派。”催眠師點點頭,他看了眼心理學家,心理學家似乎對此了解并沒有那么深,于是他解釋道,“標準派,完全運用古板的公式,即‘檢測-引導-深化-檢測’,這樣循環直到受術者的催眠程度足以進行表演或是治療。”
“嗯。”心理學家贊同這一點,他想到很多關鍵詞,“所以,這種方法只需要照著臺詞念,連我這樣的外行催眠師都能做到成功催眠。但同時,對受術者的催眠感受度要求很高,而且催眠環境必須足夠好,導入時間還很長。”
“對。”催眠師道,“所以這不適合表演,只適合治療。而權威派催眠不同,他往往是快速甚至是瞬間催眠,導入時間極短。運用這樣的命令式語言就能完成催眠。”
然而,他又皺著眉疑惑道:“但是,這種催眠派,需要催眠師極其自信,而且對受術者的催眠感受度要求也很高。這兩個人,念詞的和大個子顯然都不能滿足要求。”
“那是……”心理學家也疑惑了,“難道是合作派?”
“如果真的能成功……倒也有可能。”催眠師雖然這么說,但他心底的不解一點都不比心理學家少,“合作派對催眠感受度要求不高,沒有定式,極為靈活,每個合作派催眠師的方法都不太一樣,或許這就是他的方法?”
他突然又懊惱道:“可這怎么可能!合作派需要不斷談話溝通的啊,怎么可能就這樣……就能催眠?”
而臺上的人自然是聽不見兩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