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賈政方正嚴謹如石板的臉,想著他把事情辦成這個樣子,不知為何李桂心里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連抱怨的性子都提不起來了,直接回道:“回伯父,蓉哥媳婦給我留信說她去南方了,欠我的銀子還不上了。”
李桂后面的話只是用來說明秦可卿為什么給他留信的,這事李桂已經給賈政講過,而實際上賈政根本沒聽到李桂后面那句話,當聽到李桂說秦可卿去了南方時,他便“啊”的僵在了當場。
而就在這時瑞萱堂外想起了“咚咚咚”的快速而沉重的腳步聲,這聲音倒把賈政驚醒,賈政扭頭一看,卻見賈珍正跨過門檻。
賈政剛才隱約間感覺自己行動晚了,心里正有些懊悔,不過看到賈珍這個始作俑者,那點懊悔立刻煙消云散,同時臉一沉,如生鐵般向賈珍問道:“珍哥兒,我正要找你,蓉哥媳婦是怎么回事?”
賈珍的性子雖然蠻橫,但是對于方正嚴謹的賈政,平素他心里就有些膽怯,因此跨門之際,雖然看到了李桂,但有賈政在場,卻也不敢直接對李桂蠻橫的詢問。
而事情本來就是他做的,賈政這樣疾言厲色,讓他更加膽怯,而且這種事他又怎能說出口!
“額……額……”
他本能的支支吾吾了兩聲,但情況緊急再加上心急,促使他因賈政在場而潛伏的蠻橫再次發作了出來。
下一刻他草草向賈政一抱拳,隨即向李桂一指,急匆匆的說道:“二叔,你,你問他,他把蓉哥媳婦藏哪去了?”
這話好像是答非所問,但實際上卻是將一切因果都潑在了李桂的身上,而且在賈珍心里,他認為這樣說還能讓李桂把秦可卿交出來。
當然他這蠻橫的、自以為是的做法實際上是建立在那根虛幻的稻草上!
不過李桂卻沒想到賈珍會這么說!這樣向他身上潑臟水,這么蠻橫無恥!他不僅呆了一呆。
隨后他就想反駁,但又覺得反駁沒什么意思,事情賈政都知道的,而這個時候也不是爭執的時候。
因此他強忍著心中怒氣,剛想再次說出秦可卿已經去了南方的事情,好讓賈珍去驛道攔截,賠罪,而就在這時,“咚咚咚咚……”“噠噠噠……”沉重的、密集的,如急雨般的腳步聲、馬蹄聲傳了過來。
聽到這聲音,不論是李桂還是賈政、賈珍以及卜固修都瞬間色變,僵在了原地……
“來了……”
須臾李桂才反應了過來,心里喃喃了一聲,同時一股墜入深淵的不可測的恐懼一下子襲上了他的心頭。
“老爺、老爺,不好了,來了很多……”下一刻賈福驚恐的聲音從門檻處傳了過來。
而就在這時,“咣咣……“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隨之一道公鴨嗓隱約的傳了過來:“圍起來!別讓跑了人!”
人在巨變面前大概有兩種反應,一是如鳥獸般驚慌的逃竄;一是直接石化。
而又因為人沒有鳥獸靈敏的反應,卻有思考的大腦,大腦的思考會延緩反應的時間,所以在巨大變化面前當場石化的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