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否認,在由姻親造成的關系上,王子騰與賈政的關系要比他與假證的關系近一些。原因很明顯,女婿可以選擇,但是兒女的舅舅在女兒誕生的那一刻就固定了。
而在心里的分量上,李桂清楚自己也不如王子騰,原因也很簡單,因為話的分量往往和說話人的年齡、身份有關,在這方面李桂自然比不了王子騰。
而現在賈政對忠仁王的態度實際上依然是有模糊的一面,李桂自然不想賈政再轉過頭去,不過詆毀王子騰的話既不能說,說了也沒用,好在可以用泰寧帝說話,因此李桂只能勸說賈政要顧忌上意,現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新升了官,這句話賈政倒是聽進去了,不過李桂心里依然不踏實,因為他清楚賈政是面糊子耳朵,說不定王子騰給些壓力就變了……
而后李桂自問現在對于榮國府的救贖也只能做到這兒,至于能不能救的了,李桂清楚剩下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又考慮到面對以后的是事情自身強硬才是硬道理,因此和賈政喝完這次酒以后,李桂小樓一閉成一統,潛心讀書習文去了。
當然因為皮爾記的情況并沒改變,再加上不能確定李桂這對忠仁王倔強的對錯,隨著時間的流逝,晴雯、山子野、卜固修甚至是探春心里的那點與薇薇安等人做成生意的寬松感逐漸消失殆盡,重新又變得焦躁起來。
……
時間一晃眼,轉眼就到了七月初六,七夕的風俗是點香燭、拜七姐、討巧、求姻緣。而晴雯雖然對姻緣不在苛求什么,已打算在李桂身邊當一輩子丫鬟,但還是卻買了香燭、針線……
不過李桂依然讀書習文。
李桂雖然平靜如常,但此時的忠義王府卻頗不平靜,下午時分忠義王的密室里,忠義王一邊踱著步,一邊匆匆的問向跪著的一個小黃門:“你探清楚了?”
“回王爺,是小的親眼所見太子和鄭貴人在后花園鼓樓私會。”
“好,下去領賞吧!”
說著忠義王揮了揮手袖子,興奮地已是兩眼冒光——可以這么說泰寧帝除太子忠仁王外,其余五子,順、義、禮、智、信,其中忠義王對太子之位最為迫切,因為在他看來,他距離太子之位太近了,除了忠仁王就輪到他了!
忠順王不能算,因為忠順王雖然是長子,但是卻不是嫡子。
小黃門走后,忠義王又興奮的轉了幾個圈子,然后望了下窗外陰霾的天空,又轉了幾步,皺了下眉頭,然后提取了筆,唰唰幾下寫完之后,從案下拿出一個朱漆黃銅鎖的長方形小盒子。
他也有專折密奏之權。他還算冷靜,知道這種事當著泰寧帝的面說不好。
……
七夕的時候正是汛期,南方有蕉下乞巧的習俗,北方雖然沒有芭蕉,但卻時常有雨。
這個七夕也是如此,說是巧也不是巧,一整天淅淅瀝瀝的下著毛毛雨,御書房中,毛毛細雨聲里,泰寧帝猛的抬起了龍首,如果這時有人觀察會看到泰寧帝龍目里震驚與怒火混合著,一閃而逝。
但是誰也不敢這樣觀察泰寧帝,特別是宮里的太監,站在泰寧帝龍案的西側,裘世安更是茍著身子,微彎著腰,猶如母雞一般。不過他的內心卻不是母雞,相反他的內心活泛的很——他站的這個位置以前專屬于裘世安。
他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至于以后,他現在終于清楚人有時也不能目光長遠,因為腳下的路并不是筆直的,只看遠方,必然磕碰,所以最好的選擇是機變。
“裘世安,朕老了嗎?”俄而泰寧帝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