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推行攤丁入畝之事,具體操作很多人是不懂的,看了信件之后,才曉得攤丁入畝之事居然如此細碎麻煩,但因此也更覺得依靠里正以及管事是實際可行的法子,也可以說是唯一可行的法子——畢竟一個村子的土地數、土地的好壞都裝在他們的肚子里。
但是這些人要么是有主子的人,要么是地多的人!
看出了這個關鍵之后,大多是淺薄的官員士紳認為李桂只怕是要失策了,于是瞪著眼睛想看李桂的笑話!
而見識稍高的人則看出李桂實際上已經陷于兩難之中:用這些里正、管事,得不到土地實數,攤丁入畝大半流產;不用這些里正、管事,攤丁入畝不知何時能弄完,也是流產。
但是他們知道雍元帝與李桂一定要破這個局的,該怎么破既引起了他們的警惕又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心——畢竟這板子要是打在里正、管事身上,首先要有證據,而要是一塊田地、一個莊子、旮旮旯旯的丈量,那得到什么時候……
“我倒要看你李桂怎么辦?哼哼……”天下士紳,不論是見識淺薄的,還是有些見識的最后大多數都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
十月八日,經過在虞城縣衙三天的嘈雜,第一批莊子的數據出來了,這幾個莊子之所以這么快,是因為他們是私人的莊子,不用像有的莊子那樣一戶戶的上報,只報整體數。
而這幾個莊子的主人也赫赫有名,分別是忠義王、信城候,南安郡王、淮陽伯……
接過縣丞遞來的單子后,詹光一張張看著,只見忠義王叫黛樓的莊子有一千畝地,都是水澆田;往下看信城候的叫劉灣的莊子有五百畝地,都是旱田、少部分山田。
看到這里詹光就不想看了,因為經驗告訴他,這里面假的都一點不切實際了……
拿忠義王的莊子做例子,先不談畝數是否正確想,就是水澆田就不正確,水澆田是有水能夠澆灌的田地,實際上是旱田,江南水鄉,一個莊子居然能一塊水田都沒有!
至于信城候的管事那就更扯了,村名劉灣,必為低洼之地,居然整出了山田!
“這些人不但需報,還以好充次……也不知大人怎么處置?這些人也不知還有什么花招?這是明仗著朝廷不可能熟知每一塊地理,這些人不怕處置嗎?哦,忠義王這些人一定是許了諾的,出了事這些人頂缸,給他們好處,舍卒保車……”
越想詹光越感覺頭疼,但還是強忍著看了下去……
……
十月九號的上午,詹光乘車來到了金陵府衙,他要把以上的情況向李桂說一說。
而此時李桂正在府衙的官房里……詹光所說的一切其實在李桂的意料之中,包括官員士紳丟卒保車的做法,而當時在京城里商討此事時,就責任追究是否追溯的問題曾經討論過,李桂認為應該追溯,沈正陽、丁貫九則認為追溯可以,但不可成文,畢竟情況如何還不好確定,比如太后、太妃的莊子出了這樣的事,你怎么按成文的律法來。
事后,雍元帝認可了沈正陽、丁貫九的說法。在追溯這個問題上他要送親自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