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之后,她終于像吐出卡在喉嚨里的魚刺一般說道。
“……我、害怕、靈。”
格蕾所說的靈,在這種情況下,并不是迷信。現實中確實存在亡靈與惡靈。因此才有人去埋頭鉆研死靈術,圣堂教會的洗禮詠唱也才會有著重大的意義。雖然似是而非,甚至英靈無疑也算在這一類之中。
“很奇怪吧。明明這里是非常古老,非常正統的墓地。結果要成為這里的守墓人的人,居然會害怕靈。”
格蕾垂著頭,訴說著。
“但從我記事起就一直是這樣的啊。所以即便村里的墓地很出名,我也從來不去靠近……然而,貝爾薩克先生卻選了我……為什么他要選我,我不明白。”
格蕾在胸前握緊了拳頭。
“哪怕是現在,光是站在這座墓地里,我都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她沙啞的聲音飄過墓碑之間,格蕾原本就嬌小的身軀蜷縮得更加厲害了,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然而,夏禹卻沒有向她投以任何安慰的話語,反而向格蕾投向了疑惑的眼神,說道:“貝爾薩克先生之所以會選你,不就是單純因為你是最優秀的嗎?”
這并不是謊言,眼前格蕾雖然性格上十分的怯懦,但是夏禹能看的出來,少女雖然不會使用魔術,但是其體術光憑體質就能看出其優秀。
“您是……說我嗎?怎么可能。”
“當然,你需要想辦法克服或者升華現在的恐懼。不過,在魔術上獲得較高成就的人之中,相比能毫不在意就出手的人,了解其恐怖之處的人要更多。最初遇到的挫折或許是一種恩惠也說不定。”
可能是這些話太過出乎意料,格蕾茫然地轉過了頭。
來到這個村子之后,我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與別人正面對視。
“挫折是,恩惠?”
“有時是這樣。當然,到底是恩惠還是詛咒終歸要取決于本人。……反正我是沒有感覺到什么挫折不挫折的,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般完成!”
夏禹的后半句完全可以無視,這只不過是現充的丑惡嘴臉而已。
“原來你在這兒呢。”
“媽媽。”
那是一名披著清爽披肩的面善的女性。年紀應該在三十五歲上下吧。雖然容貌算不上出眾,但從她穩重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種讓人想要松一口氣的柔和。
“還好找到你了。已經到禮拜的時間了喲。快點回家祈禱吧。”
“……可是,貝爾薩克先生拜托我替他們做向導。”
“聽話。雖然守墓人的工作是很重要,但也不能因此怠慢了禮拜吧?而且你不是一直都說害怕這片墓地嗎。可不要勉強自己呀。”
母親微微一笑,向著格蕾逼近了一步。
“畢竟你的身體可是很重要的喲。”
古怪的感覺。母親會這樣對孩子說話嗎?這句話雖然與一般情況下的非常相似,但卻讓人感覺就像有極其細微的尖刺留在皮膚上一樣,又痛又癢。一種系錯了紐扣似的違和感揮之不去。
母親又將目光投向我們,說道:“真的很抱歉,兩位客人,能先讓這孩子跟我回去嗎?”
“我知道了。大部分的地方她也已經為我們介紹過了。實在是非常感謝。”
格蕾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向她道謝的夏禹,然后又馬上低下了頭,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那個,拜托您,請千萬不要去沼澤。”
“我知道。”
確認了夏禹答應之后,母親也和格蕾一同轉過了身。
“那我們先告辭了。”
夏禹看著遠去二人,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轉身看著背后的墓地說道:“這個地方還真是各種有趣呢!格蕾!布拉克莫亞的墓地!以及……一個麻煩的家伙!”
夏禹看著這個墓地,一位位“靈”就漂浮在哪里,但是它們每一位都是十分模糊,濃郁到詭異的“大源”將它們全部融為一體,可以說這個墓地就是一個巨大的“靈”。
不過這個雖然也挺有趣,但還是另一件事更加有趣……在他們來之前,看來就有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來到這里了,現在他就在在所謂不能接近沼澤的對面的一個山頭上。那里有著一座風車小屋,他完全沒有隱藏自己,并且還在呼喚著夏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