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三千世界傳來捷報,天庭、龍宮混合大軍摧毀了一處香火神國,在三千世界站穩腳跟,建立了第一個直屬天庭的駐兵地。
但三千世界太過廣闊,單純靠天庭駐兵,當前階段并不現實。
李長壽的思路,是在微妙的平衡中持續發展臨天殿勢力,爭取三千年內,將八成以上的大千世界納入天庭管轄,推行天庭法治,實行仙凡分離,保留凡人求仙路途。
在李長壽看來,這也算不得什么宏偉計劃。
順勢而為罷了。
但讓李長壽有些郁悶的是,他……
做了這么多、辛苦這么久,雖不能說屢屢犯險,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天道就是不給他最后凝功德金身用的那一筆功德。
而他之前就擔心的事,也開始一點點發生。
香火功德、天庭給的功德俸祿……
被限流了。
做完三千世界的布局,又過了三十余年。
李長壽自是去了一趟太清宮,這三十年中,有二十年就是在太清宮中聽訓。
在自己老師身邊二十多年,說爺倆沒聊什么、沒聯手算計什么,也不會有人信,太清老師還頗有談興。
但要說聊了什么,偏偏又沒什么實質性的內容,老師前前后后加起來也就三百句話,還是分開說的,從天道演變聊到了大劫……
反正,懂得都懂。
自太清宮回返,李長壽閉關十年,期間一直在盯著自身功德的變化。
他反復確認、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不斷等待,一直到今天,才完全確定。
功德金身完美卡在了九成八。
功德金身是‘功德圓滿’之意,沒有任何魔改的空間,必須達到天道定下的量值才能產生蛻變。
這一日。
李長壽內視自身,看著自己靈臺之內,那即將滿了、卻始終不滿的功德寶池,皺眉沉吟幾聲,最后頹然一嘆。
能怎么辦?
難不成站出來批判天道一番,高呼天道老板不是人,帶著大筆功德跟造化玉碟跑了?
然后自己去西方教做債權轉讓?
這……
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道祖不給自己功德,并非是玄都師兄說的那樣,為了讓自己不必被天道束縛。
——此前道祖放出第八道第九縷鴻蒙紫氣,不就是為了綁住他?
道祖擺明了,是不想讓他利用功德金身與天道建立起關聯,深入參悟天道。
這大概,也是處于維護天地穩定的考量。
“唉。”
丹房前,李長壽癱躺在搖椅中,雙目無神、嘴唇泛白,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頹。
像是在屋里悶了三十年的仙魚,今天自己走了出來,曬曬太陽,避免生霉。
原本正在湖邊修行的靈娥眨眨眼,駕云飄了過來,一身草綠短裙、一雙形似涼鞋的繡花鞋,俏臉不施粉黛,卻是如此靈秀可人。
她自云頭跳下,落在躺椅左側,背著手向前探身,近距離觀察著李長壽那無神的表情。
少見,稀罕。
“師兄,你怎了?”
李長壽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嘆道:“這仙生,哪怕長生了也不一定快樂,世上有很多無可奈何之事,心意總不可能十全十美。”
靈娥眨了下眼,雖不愿主動提及,但還是小聲問:
“你……跟云霄姐姐吵架了?”
“不關她事,”李長壽左手抬起來,輕輕拍了拍靈娥的腦袋,“不要多打聽,最近沒讓你抄經文,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小仙子了?”
“才沒有!”
靈娥也不知自己怎么,莫名有些開心,在袖中取出一只袖珍的搖椅;吹一口芳蘭仙氣,這搖椅化作正常大小,列在李長壽身側。
靈娥笑嘻嘻地躺了上去,單手撐著下巴,對自家師兄眨了下眼。
“師兄,提不起精神就看看本師妹呀。
本師妹可以幫你打、起、精、神唷。”
李長壽瞥了她一眼,本想再欣賞下《小瓊峰起霧了》的后院名場面,又頹然一嘆,躺在那對著天空發呆。
云舒云卷,云霧彌漫。
牽掛多年的功德金身凝不出,確實是個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