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的性子,決定了他不會真的站在截教一方,只會站在闡截兩教之間的均衡點上。
廣成子遙記得,那是在玉帝紫霄宮哭訴、引發封神大劫時,他去小院中求見老師,與老師相談許久。
老師曾言,早在大劫落下三千年前,幾位圣人已預感到了大劫即將來臨。
通天師叔表面對此不以為意,覺得自己弟子多,底氣足,實際上憂心忡忡,暗中三番五次去找尋混沌鐘的下落;
西方教開始加緊積累功德,妄圖鑄造大批偽功德金身,借此度過此次大劫。
闡教倒是底氣最足,氣運不虧、功德不欠,教運源遠、福源深厚,故闡教一切如常,靜待大劫正式降臨,再開始應對。
但,一切突然有了變化。
老師推算中,原本脈絡清晰,旨在讓闡截兩教折損元氣,并以降低天地間生靈之力為主的大劫,突然變得撲朔迷離;
原本清晰的脈絡變得混沌難明,定數化作變數,多有未知之意。
一直到后來,長庚師弟那‘度仙門弟子李長壽’的身份暴露,老師方才推算出,是什么引發了天道不明。
——很可能,就是長庚師弟的成仙天劫。
那對天道演變而言,似乎是某個頗為關鍵的節點。
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臉上,廣成子順著目光看去,見到了那已是快繃不住的燃燈。
但廣成子并未多說什么,閉目、長嘆,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確實沒法子了。
雖然此時不顧一切確實能保住燃燈,但接下來,闡教會變得無比被動,自己在老師那里也無法交差。
燃燈此前現身時,是在老師的小院中,也不知老師對燃燈說了什么。
但想必,老師早已看到了此時這一幕,做了些許布置……
吧。
“大師兄?”
忽聽黃龍真人傳聲問:“咱們當真不做些什么了?
雖然平日里咱們看燃燈副教主不順眼,但這畢竟是咱們副教主……”
“這般時刻,就莫要做老好人了,”廣成子無奈地傳聲回了句,“長庚師弟算計的太深,怕是早在有琴國之事發生時,就已想到了今日之局。
此事已非你我可化解,等待老師旨意就是了。
還好,咱們跟長庚師弟并未有舊怨。”
黃龍著實怔了下,扭頭看看李長壽又看看燃燈,再看看對面的趙公明,也只能各種費解……
玉鼎真人突然站起身來,帶著眾仙的視線,快步走到了凌霄寶殿臺階之下。
上方的李長壽見狀,先對玉帝行禮告罪,得了玉帝準許,快步而來。
李長壽含笑問道:“玉鼎師兄,怎么了?”
玉鼎問:“此時可否方便走開,你我去側旁談一談。”
李長壽眉頭略皺,隨之指了指袖口。
玉鼎面露恍然,面色鄭重地點點頭,轉身朝人群之外而去。
因當年楊戩之事,玉鼎處就留下了李長壽的紙道人。
雖歲月無痕、時間無側漏……咳!
雖然日子較為久遠,但玉鼎真人處的紙道人,依然殘留著些許靈力,與玉鼎真人交流自不成問題。
當下,李長壽回到了玉帝身側,對靜坐注視著自己的云霄溫和地一笑,而后繼續商討,如何讓人皇‘告狀’之事。
有琴玄雅的‘江湖地位’確實有些不足,相比而言,當代人皇狀告闡教副教主殘殺自家先祖,更有分量。
反正都是一回事。
等了片刻,李長壽心底聽到了玉鼎真人的呼喚,于是一心二用,憑神念給予回應。
他傳聲道:“玉鼎師兄,有話直說就是,就算你為燃燈求情,也不會影響你我之情誼。”
玉鼎真人沉吟幾聲,傳聲時的嗓音也頗為厚重。
他道:“長庚,你今日要將燃燈置于死地,是因此前大師兄的算計讓你心底不忿,還是要你早有準備,順勢設局?”
李長壽沉默一陣,回道:“兩者皆有吧,只不過順勢將一些計劃提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