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中瓷杯墜地,燈火下,臉色鐵青,怒目圓睜:
“你說什么?那妖人……非但還未鏟除,竟……竟已經殺向此處?!禁軍莫不是一群酒囊飯袋?”
殿內,大臣、嬪妃、侍女宮娥紛紛變色。
即便是妖人,可終究只是兩個,怎能抵擋數萬大軍?
“陛下……那兩人,著實非人……”
傳令兵垂頭,瑟瑟,不敢說,守城禁軍已經快被嚇破了膽。
那兩人分明也沒有施展什么驚天動地的妖術,一個只用棍子橫掃,一個不時吐出黑色火焰,結果精銳士卒卻如麥子,成片倒下。
即便是統領級高手,也擋不住半點,而禁軍的刀劍,斬在對方身上,卻連衣服都割不破。
能支撐到現在而未奔逃,已經難能可貴。
“該死!該死!”皇帝暴怒,聲音中,帶上了些許不安,發泄完畢,他猛地看向一僧一道,紅著眼睛:“兩位國師,請助朕除妖!”
然而,原本風輕云淡的僧道此刻狀況也極糟糕。
就像杜元春說的那樣,他們這次胃口太大,在月亮的幫助下,強行吞了整座市區,這本就是很大的負載,立足未穩時,又被杜元春帶人攻打了一次。
雖然最終獲勝,但它們三人,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尤其是‘紫仙姑’,更是虛弱。
再然后,則是蘇寧連續幾個時辰,在城市里破壞鼓樓,進一步削弱,到現在,五個錨點其四,都在遭受兇猛的沖擊。
他們雖然坐在這里,但實際上,心神頻繁照顧,維持四個錨點。
到現在,已是心神疲憊。
“陛下不必驚慌,且看我等出手。”僧道對視一眼,咬了咬牙,開始將力量收攏回來,起身,朝前方皇城一點。
霎時間,陰風怒號,魔氣彌漫。
前殿,那些陷入恐懼的禁軍們頓時得到加持,心中畏懼消散,眼眸中亮起紅光,重新穩住防線。
開始反攻。
“呸,終于忍不住出手了嗎?”蘇寧吐了口吐沫,將一枚丹藥塞入口中,開始恢復力量。
他周圍滿是尸體,血染紅了大地,在那座巨大燈架的照耀下,血液積成一灘灘,反射火光。
身后,是綿長的由尸體鋪成的路。
尸山血海,不過如此。
旁邊,蘿衣眸子黯淡,臉上有些疲倦。
連續噴吐黑火,也對她產生了很大的負荷,這會兒有些昏昏欲睡。
“還能撐住嗎?”蘇寧問。
小姑娘搖搖頭,猶豫了下,又點點頭:“就是有點困。”
“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蘇寧指的是灰霧空間。
蘿衣搖頭:“不要。”
蘇寧咧嘴,臉上滿是禁軍的鮮血,身上,紫綬仙衣化為的袍子卻光潔如新:“那怎么辦?”
蘿衣瞅瞅他:“你背我。”
蘇寧凝視著她,想了想,說:“好。”
青衣道童露出笑容,張開雙臂,爬上了蘇寧的背,他心念一動,紫綬仙衣化作披風綁帶,將蘿衣固定在身上。
抖動手中包裹起來的點金矛,眼神微動,他能感應到,在長久的戰斗后,這件古老破損的武器有了新的變化。
似乎,今夜的廝殺讓它回想起了無數歲月前的時光,這只矛無疑是經歷過戰場的,后來,注入了麒麟殘魂,又多了絲靈性。
然而,蘇寧一直覺得,自己與它的聯系不夠緊密,總隔著一層。
就仿佛,點金矛從未真正向他敞開。
這導致后繼的鍛造進度緩慢,至今還有一截麒麟骨沒能添上。
可就在蘇寧此前帶著它沖入禁軍的包圍,揮舞作戰的時候,這件武器就有了些許異樣的波動。
蘇寧不太確定,這來自于麒麟殘魂,還是武器本身,亦或,兩者皆有。
但他能感應到,隨著戰斗持續,被鮮血澆灌,它就像是一顆干涸了無數年的種子,重新生出了一點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