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兵有些費力拿過瓷碗,看看黑呼呼的藥汁。
有些懼怕遲疑,望著姜齋和魯太醫囁嚅著,但遲遲沒有開口。
“怕嗎?”姜齋在此時卻極有耐心,緩緩開口。
“不怕!”傷兵叫常寧,才被選進焰麟軍,他為此高興了好久,請住一個帳篷的老兵吃了幾天干菜油渣餡的白面包子,穿上老娘做的,一直沒舍得穿的厚底單鞋。
“只是有些遺憾,我還沒殺夠幾個蠻狗呢,”常寧傷在腿上,他知道自己就算運氣好活了下來,也應該上不了戰場了。
說完一口藥就悶下去了,是好是壞就當替兄弟們試個水了。
常寧感覺輕飄飄的,有些麻頓,他還能感受到周圍有人,將軍在外面看著,胸口傷處的紗布被剪開剪子與皮膚接觸的冰涼。
還是有些疼,這是常寧最后的意識,就徹底睡過去了。
姜齋細細消毒,若這次感染還是嚴重,這小兵就有苦頭吃了。
姜齋拆除縫線,完全敞開傷口,開始清創術,清除傷口內的膿液、滲出物、線頭。從傷口中清除壞死的腐肉,傷口內有脫落的結扎線頭。
一系列操作下來,姜齋下手快準狠,仿佛做過千百次,沒有絲毫停頓猶豫。
魯太醫暗暗咂舌,“如今盛京的夫人都怎么養孩子了嗎?”
做好最后的引流,姜齋拿過一旁的干凈紗布,更換敷料。
“拉開簾子吧,”姜齋聲音透出幾分疲憊。
站在周圍的營護拉開簾子,小兵傷口已經干凈地被包扎好。
“如何?”站在簾外的郎中和楊大嫂等人都伸長脖頸,七嘴八舌問著。
有人上去探傷兵的呼吸和脈搏,有些虛弱,但比之前有力。
“每天得換一次藥,盡量保持被褥和一些與傷口接近的東西潔凈”姜齋對魯太醫和楊大嫂說道。
一些老郎中手忙腳亂去查看,眼神有些炙熱地看著姜齋,但毫無惡意,只是對醫藥的熱愛。
“齋妹妹藥可真厲害,這藥的方子能否給眾位郎中看看,人多力量大,這也好救更多大昭將士啊,”秦似珠上前就要挽住姜齋的手,笑意淡淡,心里恨得要死,就想在宣霽面前露臉!
宣霽沒在位置上,有近衛暗暗出去報備。
“真要臉啊”若是池景蕓在這,恐怕也要這樣來一句
姜齋直接、不加掩飾側身,躲過那只伸過來的手。
姜齋看向其中幾位老郎中,“姜齋罪人之身,本該為大昭將士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但若用亡母的東西追名逐利,恐褻瀆亡靈,于心難安。”
“往后若是有需要,姜齋一定義不容辭為大昭將士熬制湯藥。”
“如此推諉,難道是藥方有不可見人之處!”胡庸成有些不可置信看著傷口處的處理,眼中的銳利就像把毒鉤。
“能有何不可見人,藥都是在軍營煎的,藥材也是在庵廬拿的!”魯太醫胡子一吹,在軍營呆久了,多少有點暴脾氣,“唧唧歪歪地,人都說了會幫忙熬藥了。”